“你说得对,既然是要为你母亲昭雪,就不能借助朕的力量,而要证据确凿,让恶人伏法。这样才算堂堂正正,否则只会让你母亲的冤屈蒙上另一层阴影。”皇帝赞同。
穆轻轻点头,道:“儿臣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一直在搜集证据,只是证据还不够。”
“那朕就等着你找齐证据的那一天,朕必定让三司会审,给你一个堂堂正正,毫无瑕疵的公正结果。”皇帝承诺道。
穆轻轻感激地拜下,道:“多谢父皇,有父皇这句话,轻轻更有信心和决心了。”
“不过你也要清楚,你检举你的父亲,哪怕他已经和你断绝了关系,可在世人眼里,你依然犯了大忌,有违纲常,也同样要受到指责的。”皇帝提醒道。
穆轻轻坚决道:“我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后果,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若我不检举父亲,又怎么对得起我的母亲和乳母?”
“你考虑清楚便好。”皇帝并不过分干涉。
穆轻轻也不再多说。
她忽然觉得,对别人提起那一段事情也并不是她从前想的那么艰难。
为了自己,也为了容初,她不介意搬出那一段惨痛的经历来。
这样的改变,算好还是不好呢?
穆轻轻无法肯定,但目前她心甘情愿。
别说扒开伤口给皇帝看,哪怕要她声泪俱下,痛诉三天三夜也可以。
人,是会变得啊。
因为穆轻轻一番剖白,皇帝对穆轻轻的疑虑反而打消了,不再为了后宫嫔妃意图结交她的事情而担心。
当晚,赵贵妃在宫里发了脾气,砸了一只花瓶。
“陛下就这么相信她了?”赵贵妃愤愤地问跪在地上的一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头也不敢抬,道:“回娘娘的话,紫宸宫的人就是这么回的,说再有人在陛下面前提起这件事,陛下都不愿多听便将人打发了,还警告下面人不要那么多事。”
“这个穆轻轻,倒是好手段,竟然轻易就打消了陛下的疑虑,我还真是小看她了!”赵贵妃紧紧攥住手里的帕子,恨不得把它当成穆轻轻掐死。
“长乐公主比娘娘想的要有心计多了。”赵贵妃身边的掌事嬷嬷佩欣道。
赵贵妃眯起眼睛,对那个小太监道:“暂时别和紫宸宫的人接触太多,免得让陛下疑心,但也别放松监控,一旦有什么大事,必须及时来报。”
“是。”
“你下去吧。”
赵贵妃挥挥手,让小太监离开。
佩欣看赵贵妃凝重的脸色,问:“娘娘,您不打算再想想别的办法?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再这样拖下去,秦王可就真的要取代太子殿下了。”
“他休想!”赵贵妃愤愤道。
佩欣道:“可谁能猜得准陛下的心思呢?陛下夺了太子的权,又命太子在东宫读书思过,分明要割断太子与前朝的联系,时间一长,难保有些人不投向秦王,到时候悔之晚矣啊!”
“你以为本宫不着急吗?可着急有什么用?陛下不肯见我,自然就是不给我机会替太子说情,可他却留着穆轻轻在身边,分明就是做给本宫和太子看的,就是要打压本宫和太子!”
赵贵妃清楚皇帝的用意,才越发愤怒和无力。
她此时才惊觉,自己多年来的经营和努力,在皇帝的权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只要皇帝愿意,随时都能收回她和太子拥有的一切,这简直让赵贵妃无法接受。
她以为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歌姬,只能仰人鼻息,卑微地活着。
她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即便出身不如人意,可谁敢对她不敬?
她以为只要有太子在,她就永远屹立不倒。
可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她和太子的一切是皇帝给的,那么皇帝自然可以拿走。
如果不想被皇帝拿走,她就必须让这一切真正属于她们母子二人,而不在被任何人左右。
赵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不反抗,或许真的晚了。
穆轻轻那天等到半夜,也没有得到凤九霄回来的消息,她不知道是没回来,还是因为太晚了,晏无悔没有来告诉她。
第二天一早,她忙去往晏无悔的院子里询问。
凤九霄果然回来了。
晏无悔的脸色不大好。
穆轻轻心里咯噔一下,问:“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丫鬟被杀了。”晏无悔没有隐瞒穆轻轻。
“怎么会这样?”穆轻轻惊讶地问,“王爷是去迟了一步吗?”
凤九霄道:“这是本王的失误,没想到这幕后之人的手这么长。”
穆轻轻听了,自然不能再追问下去,否则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凤九霄和晏无悔都是义务帮忙,她不能因为出了问题而责怪人家。
“线索再度断了,难道还是只有验尸这个方法吗?”穆轻轻问。
“恐怕是这样,因为王爷查了一下,太子别院那些人,都死了,可见太子已经不在乎怀疑,只确保没有任何证据来指正他。”晏无悔道。
穆轻轻内心充满了愤怒,咬牙道:“真是太残忍了!一国储君,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可以随意牺牲数十条无辜性命!”
“对于上位者而言,杀一人和杀一万人有什么区别呢?只要对他有利,一万人,十万人,都不过是个数字罢了。”晏无悔并不觉得意外。
穆轻轻攥起拳头,道:“是我害了他们。”
“你又钻牛角尖了。”晏无悔不满地道,“你能担得起多少责任?太子为一己之私,杀人灭口,与你何干?”
“我……”穆轻轻觉得是她执意要追查穆仙儿的死,才会导致那些人被灭口。
可是细想,太子如果不是心中有鬼,又何必杀人灭口呢?
他也许一开始选择牺牲穆仙儿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让那些人给穆仙儿陪葬了。
对太子而言,那些人的命一点也不稀罕,只有他自己最重要,皇位最重要,权力最重要。
那些被太子当成漂亮的花瓶收藏在别院的女子,对太子而言,恐怕比一只漂亮的花瓶也不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