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爱人都护不住,让她被流言蜚语所伤,那才是无能,也不配穆轻轻的爱。
穆轻轻微微蹙眉,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很多地方,都和容初的想法差别太多。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想错了,也不知道容初说的对不对。
毕竟没有人教会她,要如何与夫君相处,要如何信任自己的夫君,要如何爱一个人。
她只能以自己认为的方式来爱他。
但他并不认同这种方式,这让她非常无措和困扰。
容初看到她眉头打结,眼神茫然,便知道她肯定还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微微叹息,知道一切不能勉强,穆轻轻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信任他。
敞开心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容初告诉自己,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
“轻轻,别担心,现在我愿意按照你的方式来,如果你爱惜自己的名声,我便努力维护你的名声,好不好?”容初体贴地问。
穆轻轻又皱眉,问:“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合你的心意吗?”
“不不,你别误会,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很高兴你能够为我着想,这说明你很在乎我,我很高兴。”容初忙解释,可不想这丫头继续误会他。
穆轻轻咬了咬嘴唇,虽然容初这样说,但她总觉得容初可能不喜欢她这样拘谨。
他或许更喜欢师父那样快乐洒脱的人?更喜欢那种热情开朗,自信飞扬的女子?
要不从前,他为什么会喜欢师父呢?
这一刻,穆轻轻无疑感到了自卑和无助,她终究不可能成为那样的女子啊。
就算再如何假装,她也做不到的。
她习惯了对世界小心翼翼的试探,习惯了谨慎为人,要如何才能克服内心的恐惧和怯懦?
穆轻轻低着头,沉默不语。
容初感受到她的不安,可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解开她的心结。
“轻轻,做你自己就好,按照你舒服的方式来生活,好嘛?”容初问。
穆轻轻只点点头,其实并不懂,什么叫“她舒服的方式”。
她想要对容初好,可似乎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好。
她想要成为合格的妻子,可她认为的合格,对他而言似乎并不那么美好。
她到底该怎么做呢?
穆轻轻是迷茫的。
容初懊恼的很,觉得自己好像越说越错了一样。
“我真是不该跟你说这样的话,你爱惜名声,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考虑,我很高兴才是。”容初有些急躁了。
穆轻轻看他这幅懊恼的样子,反而有些明白了。
他很小心翼翼地在保护她,而不是在改变她,他希望她快乐自由,而不是被世俗的眼光束缚。
他在她面前这样无措和笨拙,是因为他很在乎她。
那样聪明到近乎狡猾的男人,只在她面前露出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她何必那么多小心思?
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
她做不到潇洒恣肆,自信飞扬,可她一定有她的好,否则聪明如他,何必要和她在一起?
她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容初图谋的好处。
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娶她。
他想娶的是她穆轻轻,而不是任何其他人,也自然不需要穆轻轻变成一个“世家贵女”的模样,恪守礼数,行为举止丝毫不出错,仿佛经过精雕细琢一般的模样。
她何必苛求自己一切都规规矩矩的?
被人笑话这件事,她从前那么习惯了,现在为什么要强求自己?
难道她在人前不苟言笑,与容初保持距离,一本正经,难道那些人就不会看她的笑话了吗?
恐怕他们只会背地里笑得更厉害,笑她装模作样,笑她东施效颦吧?
她本就不是什么世家贵女,本就是被人嘲笑的穆家傻女,本就是被父亲厌弃的孩子,她从来就不是世家眼里的好姑娘。
那么何必呢?
何必强求所有人都喜欢她呢?
他喜欢,就够了。
穆轻轻抬起头,目光变得温柔了很多,笑容也松快了起来,道:“好啦,不是要我送你到宫门么?还不走?”
穆轻轻伸出手,让他拉自己。
好像他拉着她的手进宫,早已被很多人看到了,现在不如大大方方地让人看好了。
反正她未来夫君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喜欢和她手拉手,亲密地秀恩爱,她为何不呢?
容初笑了,一把握住她的手,道:“走!”
两人像小孩一样,牵着手还甩啊甩的,玩的乐此不疲,路过之处,无不是好奇的目光,也有人露出会心一笑,当然也不乏那些不善的目光,认为这二人有伤风化。
可没关系啊,穆轻轻心里甜滋滋的,世上的女子,有几个能得夫君这般毫无顾忌的爱恋?
她们未必不想秀,只是苦于没人陪着秀罢了。
送容初出宫以后,穆轻轻是一路傻笑着回去的,仿佛吃了嘴甜嘴甜的点心,连空气里都飘满了甜甜的味道。
她初识恋爱滋味,觉得十分可贵,原来敞开心扉去享受这份感情,是如此美好又快活的感觉。
“哟,这么美滋滋的,吃了什么好的了?”晏无悔看到穆轻轻一脸傻笑进门,便故意来打趣她。
她当然听说容初进宫来了,穆轻轻这般表现,除了是因为容初,还能为别的吗?
穆轻轻嘻嘻一笑,道:“才不告诉您,您就是想笑话我。”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定然是容初那家伙又哄你高兴了吧?”晏无悔道。
穆轻轻故意不说,去收拾桌上的杂物,笑容始终没有退散。
晏无悔咂咂嘴,道:“哎,如今有了情郎,连师父都得靠边站了,好伤心哦!”
“师父还不是整日和王爷俩恩恩爱爱,完全不顾我和雪女在场?”穆轻轻已经学会反驳晏无悔了。
晏无悔捧着心脏,夸张地做出呕血状,道:“吾徒叛逆,伤透吾心!”
“噗……”穆轻轻被晏无悔逗笑了。
晏无悔看她乐了,直起腰来,道:“看到你这么开心,我终于放心了,做人嘛,最要紧就是开心,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如果活一辈子,都不能痛快一点,那死的时候,定然觉得太冤屈了。”
“是啊,师父说得对。”穆轻轻终于能够明白一点快乐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