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陆珠的那一推,险些让柳汀兰一尸三命,包括沈家二老在内,没有一个人肯原谅她。
把陆珠送官对沈家、对柳汀兰的名声多少会有妨碍,可是就赶她回陆家又太便宜了。最后莫颜把陆珠带了回来,直接扔到了庄子上,交代赵家人看着,不许她踏出庄子半步。
赵家人得了莫颜的交代,自然不可能把陆珠这个有罪之人当小姐供着。每天天蒙蒙亮就催促陆珠起来干活,洗衣做饭算是轻的,修理花丛、给花草浇水、劈柴甚至是收拾鸡埘才是最苦最累的,这些恰恰是她每日必做的事。
陆珠被在家被去世的母亲娇惯着,在沈家又被沈家二老捧在手心里,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苦楚?她哭过、闹过、骂过,甚至尝试过自杀吓唬赵家人,赵家人却根本没把她这些花招放在心上。
不想干活?行,饭不给吃,水不给喝,看你能撑到几时!
结果才过了一天,陆珠就受不了了,拖着手软脚软的身子求赵管事,后来老老实实的干活,换取一天的食物和水。她很清楚,赵家人不会对她心软,更不会放她走,就算饿死她,也没有人会为她伸冤做主。
虽然赵家人没有折磨过陆珠,但是一直被娇养的小姐突然变成庄子上的苦力,每天要做做不完的活儿,也够她受的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朵鲜嫩的娇花硬生生的变成了狗尾巴草,整个人好似三十岁的农妇。
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华贵的首饰,甚至半个月才能吃到一次肉,这样的日子已经快把陆珠逼疯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死是早晚的事,可是她的心里还有奢望,她不甘心凋零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庄子里。
今日,陆珠不知从哪里得到莫颜到了庄子上小住的消息,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避过了赵家人,悄悄地摸到了前院。本来她躲在前院的通往外面的必经之路上,谁知道莫颜今日根本没有外出。
陆珠很不甘心,于是趁人不注意直接往内院闯,结果被赵家二房的孙女撞见。知道自己落不得好,陆珠孤注一掷,不顾赵家人的阻拦,就在外面死命的闹腾起来。
莫颜一行出来的时候,陆珠正被赵家两个媳妇儿制住,嘴里不干不净的叫骂着,可是当看到怀抱龙凤胎的柳汀兰时,嗓子像是被扼住似的,眼里迸发出深深的嫉妒和瘆人的恨意。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柳汀兰睨视着陆珠,脸上看不出情绪,好像站在下面被她藐视的只是一块碍眼的石头。
陆珠被这种蔑视的目光看的心头火气,拼命的挣扎着意图扑过去,嘴里尖锐的叫骂道:“柳汀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当初就该给你这个贱人一刀,让你陪这两个小贱种去死——”
孩子是柳汀兰的逆鳞,一听陆珠竟然骂自己的孩子是贱种,她眼神一冷,将两个孩子小心翼翼的交给丫鬟抱着,随即大步上前,狠狠地甩了陆珠两个耳光,“那很可惜呢,你那次没能让我们母子三个一尸三命,今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被打的头昏眼花的陆珠一听这话,气的浑身直抖。她凶狠的盯着柳汀兰,愤怒的嘶吼道:“你这个贱人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抢了表哥,抢了我大好的姻缘,总有一天,也会有别的女人从你手里抢走这一切,你跟你的两个贱种,都不会有好下场,不会——”
“啪——啪——”
柳汀兰左右开弓,又重重的甩了陆珠两个耳光,嘴角却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夫君曾在月神面前发誓,此生只娶我一人,还与我许下生生世世,这些是你所求、所奢望的吧?”
看着陆珠的脸上浮浓浓的嫉恨之色,柳汀兰继续说道:“可现在全属于我呢,以后我与夫君还会有很多个孩子,我们一家会幸福的在一起,我跟夫君生同寝,死同穴,生生世世都在一起,而你——不过是个亲母身死,父不疼,舅不要的可怜虫罢了!”
说完,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嘲笑陆珠自作多情,嘲笑她费尽心机,不惜双手沾上鲜血,终究不能如愿。
柳汀兰从来不是心狠之人,别人在背后指摘她,说她坏话,她只是一笑而过不会去计较什么。可是谁要是伤害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就绝不会放过。
若说陆珠在她嫁入沈家那天,穿一身丧服出现在喜堂上,她可以谅解的话,那么后来陆珠对她的夫君不肯死心,又三番两次害她的孩子,甚至害她难产险些一尸三命时,她彻底恨毒了这个女人,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最终,她没有选择自己动手,是害怕弄脏自己的手,她不想变成双手沾满肮脏的鲜血的妻子和母亲,听闻莫颜要把她最恨的女人带走,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她知道这个女人落到好友手里不会有好下场。
被折腾了快一年,她以为这个女人已经疯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没有死心,妄想摆脱眼前的一切,那么趁着这个机会,她把这个女人欠她的全部讨回来。
“不……不会的,表哥不是真心的,他不会喜欢你的,他喜欢的该是我才对,我是他的表妹,我们才是青梅竹马,他应该喜欢我才对,是我才对……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抢走了表哥,是你这个贱人的错!”
陆珠红肿的脸上先是闪过一片迷茫,随后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似的,冲着柳汀兰张牙舞爪的咆哮起来,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恐怖极了。
赵家的两个儿媳妇险些没能控制住,差点就让陆珠脱了手。好在柳汀兰反应及时,往后退了两步,没有被陆珠沾满污泥的指甲挠到。
看着陆珠这副癫狂的模样,柳汀兰脸上的讽刺更浓,声音愈发的柔和了几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夫君从来只把你当妹妹相待,对你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我没有妹妹,你若是个聪明人,我原也想着把你当亲妹妹待,可惜,你愚不可及,辜负了公公婆婆的一番疼爱,冷了夫君的心,也毁了自己的一桩好姻缘……这一切,全是你自作自受,你怨的了谁?”
这世上求而不得的人多的去了,若是每个人以爱为名,肆意伤害无辜之人,这种人本来就不配得到幸福,毁的只有自己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表哥该是我的,舅舅舅母该疼我的,他们该站在我这边的……”
陆珠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目光没有焦距的对着地面喃喃低语,嘴角被打出了血,全然没有先前的嚣张。
看着这样的陆珠,众人丝毫不觉得她可怜。好好的姑娘家,明明有门不错的亲事,偏偏钻牛角尖,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单单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心狠手辣,三番两次对孕妇动手,这样的人根本就是坏到了骨子里,不值得同情。
柳汀兰看着被自己几个耳光,三两句话就打击成这样的陆珠,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丢下了最后一句话:“你现在好好的活着,是沈家给你最后的仁慈,你若是不珍惜,不会再有人给你任何机会。”
抱着停止哭闹,伸出小手要自己抱的龙凤胎,柳汀兰在他们的小脸儿上各亲了一口,把头埋在姐弟俩的脖颈里久久没有说话。
莫颜见状没有说什么,朝着赵家的两个儿媳妇挥了挥手,没有吩咐给如何处置陆珠。
单看陆珠这副样子,她已经在受惩罚了,有时候,精神上的惩罚比*上的惩罚更加令人痛苦。
赵家的儿媳妇见状,连忙拖着魂不守舍的陆珠离开了。
被陆珠这一搅和,莫颜没有晒太阳的乐趣,倒是柳汀兰仿佛没有受到影响,兴致勃勃的提议中午涮火锅。
“好,就涮火锅!”莫颜两眼放过的附和着,正要催促圆月娥眉下去准备,就对上了丈夫不赞同的目光,立即改口:“多准备两个锅子,我只要菌菇排骨汤就够了,你们可别往里面放辣椒。”
说完,她连忙征询母亲和好友的意见,生怕晚一步,某人就阻止不让吃了。
对火锅情有独钟的莫颜,已经很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涮过了,尤其是怀孕后,辛辣的食物更是成了将军府的禁忌,厨房甚至被萧睿渊下令禁止购买辣椒。
她想吃辣火锅,就只能偷偷的躲到空间里,自己摘两颗辣椒炒放到火锅里美美的吃一顿,每次都惹的雪团子好一通笑话。
圆月和娥眉得了吩咐,没有立即下去准备,却是看向了萧睿渊。
吃火锅是柳汀兰提议,萧睿渊也不会在人前拂了妻子的意,在圆月娥眉看过来时,他只是说道:“准备一个清锅,一个辣锅,不能上桌的食材不要拿上来。”
“是!”圆月和娥眉福身行礼后,连忙退下去准备了。
“太好了,今天真是沾了娘和兰姐姐的光,不然可没我吃火锅的份儿!”莫颜挽着崔晴柔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你呀,肚子里有孩子就忌着些,等孩子生下来,你想怎么吃都不会有人拦你。”崔晴柔嗔怪的点了点女儿的头,又对萧睿渊说道:“现在天冷,这丫头爱吃火锅也不妨事,不给她吃辣锅就行了。”
萧睿渊面露无奈,苦笑道:“小婿没有不让她吃火锅,只是她偷偷藏了辣椒,每次火锅煮好了就把辣椒加进去,小婿白天不在家不能拦着,府里的下人又不敢拦她,小婿只能给厨房下令,饭桌上不许出现火锅。”
听完事情的缘由,崔晴柔狠狠地瞪了莫颜一眼:“这次,娘也帮不了你,改日让你爹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莫颜吐了吐舌,抱着崔晴柔的胳膊撒娇讨饶:“娘,女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偷偷吃辣了,您可千万别告诉我爹,他那股念叨劲儿,能把女儿念傻了,您也不想看到女儿傻了再给您生出个傻外孙吧?”
“你这丫头,尽喜欢胡说。”崔晴柔哭笑不得,轻轻地拍了她的额头一下:“你说话可得算话,以后可不许再偷吃辣椒了,这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孕妇不是不能吃辣,只是母体容易上火,累积之下会形成胎毒,对腹中的孩子极为不利。
“嗯嗯,女儿保证不吃!”莫颜忙不迭的点头,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心里却是泪流满面。
有灵泉水在,就算一天吃一百个辣椒,一直吃到她把孩子生出来,也不可能形成胎毒,她就是怀孕后嘴里没味儿才总想着吃酸辣的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