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青年一看就知道是个饿死鬼,就在饿死鬼即将咬到女子时,阿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张嘴怒吼了一声。
“滚!”
滚滚魂力自阿来口中吼出,饿死鬼瞬间就被吼出去了八丈远,这一吼,阿来自己都傻眼了,“这也行?”
吼声同样吓得壮汉一溜烟的小跑,躲到了离阿来很远的地方。
饿死鬼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遥遥惊恐地看着阿来,再也不敢靠过来。
“呜呜呜,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我若真被那饿死鬼咬中了,就会变得如他一般了,只要他业力未尽,我就会和他一起饱受痛苦,呜呜呜,谢谢!”
女子直接挨到了阿来身旁,梨花带雨地哭诉到。
长夜漫漫,阿来本以为这么一折腾,自己终于能清净清净,所以就再次闭起了眼睛,都是些不想死的新鬼,没有一人看着能让人舒服的,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时不时传来的,黑白无常的呵斥声,扰的阿来无论如何都无法睡着,无奈的阿来不得不再次睁开了眼。
睁眼一看阿来才发现,客栈外面已经聚满了鬼,男女老少,形形色色,什么造型的都有,就是找不出一个衣衫整洁的。
“也对!无论是不是寿终正寝,只要有人打发,做鬼肯定都是衣帽齐全,最不济上路钱肯定是带的充足,不会有谁会和自己一般露宿街头的,但凡露宿街头,肯定都是些孤魂野鬼。”
反正也是被扰的睡不着,无聊的阿来开始四下打量起来,这些新鬼三五成群的聚拢在一起,神情各异,有的一脸悲戚,有的却是一脸解脱;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肠穿肚烂,极少有似模似样的。
吵杂喧闹中,长夜悄悄流逝,就在阿来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就要迷糊着的时候,白无常的呵斥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行了!行了!都醒醒了!别睡了,别睡了!该上路了!客栈里面的,快点出来,走在前面!露宿街头的,老实的随在后面!都给七爷我老实点,不老实七爷给你们好受!”
很快衣衫褴褛的众鬼,慌慌张张站满了街道,阿来使劲甩了甩脑袋,站到了最后,前方全是攒动的鬼头,一眼看不到边际。
过了没多久,队伍开始向前挪动,推推搡搡,拥拥挤挤,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阿来在最后,倒落了个清闲自在。
长长的队伍,拖拖拉拉,走得并不快,虽然已是白日,可天空依旧灰暗,浓雾漫漫,行了大约数里,一座十分壮丽的碧瓦楼台出现,楼台横匾上写着“酆都”两个大字,门前一副对联,书着“阴司总会门,阎老森罗殿”,阿来随着鬼流,跨入到了门中,进入后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起来。
过了没多久,突然两对提烛亮了起来,接着提烛昏暗的光,阿来才发现,众鬼全部站到了一个广场之上。
广场上,穿着端庄锦稠寿衣的全部都分列到了对面,而剩下衣衫褴褛的,全部都与阿来挤在一处。
“罢门子儿!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没钱做鬼都被歧视!”
就在阿来暗骂时,广场前方殿台之上,十个身着官袍,头戴官帽的降阶出现。
“咳......,由于近日新鬼冤魂颇多,为免出现冤假漏判,所以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十代阎君同时审判,希望你们不要心存任何侥幸心理,老老实实交待生前一切过往,如有谁不老实,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各种酷刑叫他尝个遍!”
白无常站在两簇新鬼中间,大声地训斥道。
“下面请崔府君取生死簿,核对宣读功过!”
只见殿台下台阶前出现了一头戴长翅帽的官,手捧着一书簿。
“李万三?上前听宣!”崔府君高声喊道。
鬼群中,一个肥头大耳,身穿锦缎的中年排众而出,跪到了阶前。
“下,下官在!”
“官?官你个大头鬼啊!无论你生前是何人,来到这儿,你就是个鬼!还官!”崔夫君大骂了一句,接着开始翻起了手中的书簿。
“李万山,南州人氏,岁四十五!生前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请阎君宣判!”
“哼!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入石磨地狱受刑千载!”台阶上第二排左三的泰山王判道。
“阎君,阎君,我冤枉啊!我冤枉啊!”两名鬼差上前拖起了李万三,李万三惊恐满面,嘴中不停地喊冤。
“哼!阎罗殿前无错判!乖乖受刑去吧!下一个,赵尽孝!”
“草民在!草民在!”一个尖嘴猴腮,一脸精明之色的中年慌张地上前跪到了阶前。
“赵尽孝!东州人氏,岁四十!生前对父母不孝,对邻里不尊!请阎君宣判!”
“哼!尽孝!你父母白赐给你了个尽孝的名字,上天给了你富足的一生,你却偏偏不孝,入血池地狱受刑千载吧!”第一排最右首的仵官王判道。
“草民冤枉啊!草民冤枉啊!......”
一片喊冤声中,赵尽孝被鬼差拖走。
“下一个,孙不二!”崔夫君继续高宣。
“我在!”鬼群中,一个青年神色漠然,缓慢地走上前,跪了下去。
“孙不二!中州人氏,岁三十!自尽而亡!请阎君宣判!”
“哼!人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竟不知珍惜,即如此,打入枉死地狱,永世不得再入轮回!”第二排左二的卞城王高声判道。
“是!”青年依旧面无表情,任鬼差拖了去。
......
许久许久以后,广场上黑压压的鬼,就只剩下阿来,脑袋掉了半个的壮汉,衣衫裸露的女子,还有那个饿死鬼了。
“下一个,王八一!”崔府君的宣声再次响起。
脑袋掉了半个的壮汉面如死灰,惊恐地跪上前去。
“王八一,中州人氏,岁三十五!生前与樊桂花私通,被其夫张武砍杀,请阎君宣判!”
“哼!***女,剥光衣服打入油锅地狱,油锅中翻炸千载!”第一排左二的楚江王怒声判道。
“下一个,钱大花!”
衣衫裸露的那名女子,战战兢兢地跪了过去。
“钱大花!中州人氏,岁十八!生前遭人奸污至死!请阎君宣判!”
“二八年华就遭人奸杀,委实可惜,不过钱大花,你当知道你前世是为娼妓,此世之苦完全是为了还前世之孽,现今你罪孽已了,过奈何桥入六道轮回转世投生去吧!至于下世为人为畜,看你造化了!”站在最前的秦广王肃穆地宣判道。
“下一个,周二毛!”
饿死鬼依然一脸狰狞,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
“周二毛!中州人氏!岁二十,饿死鬼一个,生前并无罪孽!请阎君宣判!”
“既是饿死鬼,那就直接投入饿鬼道吧!”排在最末的转轮王张口说道。
“我不要投胎!我不要投胎!”饿死鬼周二毛推搡着上前的鬼差,狰狞地叫嚷道。
“周二毛,别不识抬举!生死簿上一切分明,哪是你说不想投胎就不投胎的,拖走!”崔府君高声怒斥道。
“等等!说说你为何不想投胎?”站在首位的秦广王再次发话。
“投生到人界也是忍饥挨饿,与在地府无甚分别,同样是痛苦,我干嘛还去折腾?”周二毛冷声回道。
“知道你为何要忍饥挨饿吗?那是因为你前世专擅铺张浪费,这一世不过是了债罢了,等你债孽全消,自然能够不再挨饿!”秦广王面无表情,一脸正色。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不要投胎!”鬼差想再把他拖起,又被他一把推开。
“你就如此怕饿吗?”秦广王再问。
“怕!很怕!比死都怕!”周二毛再答。
“这样的话,本君判你入畜生道,来世为猪,有人饲养,自不会再受饥饿之苦,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周二毛头不停地点。
“众位阎君,以为如何?”
秦广王看了看左右。
“既然他没意见,我们自然是没意见,秦广王您裁定就是。”
十位阎君纷纷互相对视一番,楚江王带头回道。
“既然众位阎君也无意见,崔府君?那就这么判了!”
“是!遵阎君之命!鬼差,把他投入畜生道去吧!下一个,咦......?”
崔府君回完,看了看生死簿,又看了看阿来,看了看阿来,又再次看了看生死簿,一脸得疑惑。
“崔府君,怎么了?这场中不就只剩一个了吗?赶紧判完,众位阎君可好去歇息,你磨蹭什么呢?”秦广王不悦地问道。
“启,启禀阎君,实在不是下官有意磨蹭!而是,而是,生死簿上已经没有名字了啊!”崔府君有些迷糊,结结巴巴地回道。
“崔府君,你不是宣了太多,身劳眼花了吧?将生死簿拿给本君看看!”
崔府君赶紧将生死簿呈到了秦广王手中。
秦广王将生死簿翻了又翻,今日这生死簿上确实是再无一字。
“难不成近日中州大乱,死鬼太多,黑白无常拿错了不成?”秦广王心中暗暗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