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很阴沉的天气,不见太阳。
狭小昏暗的房间内,林悦馨对着镜子一遍遍梳理着她的长发,双眼含笑,嘴角向下呈哭泣样子,看起来诡异非常。
李三月站在窗户外,看着这一幕,喉咙发干,忍不住提心吊胆。
下一瞬间,原本正在梳头的林悦馨一个闪现出现在窗户里边,面贴面站在了李三月面前,鼻尖距离不到五厘米。
“……”李三月惊惧之下后退半步,一句骂人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又被她硬生生忍住了。
“三月姐姐”林悦馨眨了眨眼睛,脸上恢复了正常少女的神采。
“你刚刚……”李三月欲言又止。
“哦,那是我嫂子要帮我梳头发。她也在屋里,你要看看她吗?”
林悦馨活泼的声音,衬着光秃秃的房间,格外阴森。明明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要说她嫂子也在?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林悦馨。”李三月抿了下嘴唇。
“当然不是了。你不是已经在进村前,看见过她了吗?”
林悦馨说的很慢,话语说到最后,嘴角又露出似笑非笑的得意表情。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她身后逐渐清晰起来,长头发,大肚子,鲜血顺着裤脚流在地板上……是那个站在大巴车前,给李三月指路示意她离开的女鬼!
“你看到了,对吧?”林悦馨朝前一步,贴在李三月的耳边低语。一股带着腐臭的气息的朝她鼻孔里钻。
林悦馨身后的女鬼,她嘴里的嫂子,只是沉默着,轻轻的摇头看着李三月。
林月馨追问“三月姐姐,你看见我嫂子了吧?她可是怀着十个月身孕呀!”
“我没有看见。”李三月控制着不去看那个长发女人,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那么冷的天,她去矿山上给我哥送饭。结果出了意外,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意外?”
“你看见她身子底下流的血了吗?那是我那未出世的侄子侄女的血肉呀!”
“我没有看到”
“真的吗?可怜的嫂子,矿山老板都是禽兽,把她拖进了窝棚糟蹋了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嫂子光着身子躺在窝棚里面的麦草堆上,血哗啦啦的从身下流出来,棉裤都吸不住血!”
“我哥拿着锄头找矿山老板拼命,结果反而被其他村民拦住!这些见钱眼开的人,都该死啊!”
“我哥死了,死在村民手里,死在那些为了讨好矿山老板的村民手里!整个莲花村的人都是帮凶!刽子手!”
“他们拿了钱,他们做假证!疼爱我的哥哥嫂子走了,我妈受不了打击也死了,我爸为人老实,忍气吞声抚养我长大去了大学后也死了!我的家早已经没有了!”
“你该冷静一下。林悦馨,耿凉在找我,我要走了。”
“啊啊啊啊——你站住!”
林悦馨见李三月一直无视自己,抓住自己的头发一股股朝下拖拽,随着她的动作,头发连带着沾血的头皮,一大块一大块从头顶掉落。
很快,原本清纯的少女,已经成了满头血污的光头模样。她的发红的眼里汹涌着澎湃的恨意,她的嘴里还在叫嚣着无意义的发泄的话语,眼泪却顺着脸颊滚滚滑落。
林悦馨身后,那个怀着孕的长发女人默默上前,将林月馨揽入怀里,像安抚小孩一样,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哼唱着童谣。
“月光光,照地堂,骑竹马,过横堂。横塘水深不得过,娘子牵船来接郎。问郎长,问郎短,问郎此去何时返……”
李三月看着林悦馨发颠,又看着她嫂子一声声童谣安慰下,崩溃的林悦馨被一点点安抚下来逐渐恢复成了常人模样。她转身,悄悄离开了林悦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