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府里准备马车,我要陪寒月圣主出游。”
范离叫来管家,一番吩咐。
这当然只是表面功夫。
他是要暗示范府侍卫做好准备,沿途游玩的暗卫哨岗一律不能少,甚至要安排最高规格,保证他这具分身的绝对安全!
安排好一切,范离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再看寒月,发现她神色温婉柔和,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
“哈……稍等一下,府里安排车马需要时间。”范离撒谎不脸红的说道。
“嗯,给你添麻烦了。”
寒月点点头,眼中笑意更浓。
她高兴啥?
这一切又不是为她准备的,倒是为了防着她准备的。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范离自己先愣住了。
防备寒月?
这几乎是下意识习惯的行为,毕竟她真的曾经刺杀自己。
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友善,她该不会再出手才对。
范离不由得想起一个世纪难题: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所以,自己和瑶光女帝同时掉进水里,寒月先救谁?
满脑子胡思乱想,范离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府门前。
马车果然准备好了,但驾车的车夫却很眼熟。
“赵铁牛,怎么是你?”范离愣道。
“大人,俺可是卫戍军最善驾车的。听说您要带婆娘出去玩,俺自告奋勇来当马夫。大人放心,有俺铁牛在,多难走的路都保证如履平地!”
赵铁牛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范离的脸却黑了。
这厮有病啊!
没看见寒月跟在自己身边?
一口一个婆娘的喊人家,简直找死!
范离用眼角余光去看寒月圣主,惊讶的发现她神色平静,仿佛事不关己,又或是理所当然?
仅有的些许变化,是侧看寒月时,发现她耳廓微微发红。
“咳!”
“铁牛,注意言辞!”
“再敢胡乱说话,小心我依军法,砍下你的狗头!”
范离板起脸,沉声呵斥。
他看似严厉,其实是想保护赵铁牛,免得寒月真一剑把他杀了。
卫戍军,果然军法森严。
赵铁牛听见‘军法’二字,虎背熊腰也哆嗦了几下。
他收起嬉皮笑脸,整个人严肃起来,颇有些军旅风范。
“大人、夫人,请上车!”
赵铁牛绷着脸。
但他声音洪亮,一句话传得范府街头巷尾都听见了!
范离那个气啊!
老子的清白不值钱,但寒月圣主的清白一旦被玷污,那是要拿命来换的!
“上车吧?”
恰在这时,寒月从旁轻轻拉扯他的衣袖。
那动作,明明肌肤没有触碰,却像是最亲密的男女关系。
“额……好,上车。”
范离暗道侥幸,狠狠瞪了赵铁牛一眼,这才肯上车。
“奇怪,大人今天心情不好?”
赵铁牛以为自己表现好极了。
哪怕刚才范离不停的冲他瞪眼,也只觉得问题出在范离身上。
其实,从古至今,遇事先找自己问题的人,往往活得最累。
像赵铁牛这种心态,反而最轻松的。
范府门外一条小巷,两个身穿粗布衣做苦力扮相,却是细皮嫩肉的年轻男子,用略带阴气的嗓音窃窃私语。
“听见了吗?”
“都听见了。”
“没想到,晋公与剑之圣主是这种关系?”
“快快进宫启禀陛下吧,这可怎么得了?”
原来,这两人是宫中的太监,也是项冲埋伏在范府附近的眼线。
两位密谍的水平实在不高,其实早就暴露了。
只是因为一力降十会的常识,范离对项冲那点偷鸡摸狗都不如的小动作,从来也不放在心上,这才让两名小太监活到现在。
游彭城,非同小可。
这和当初陪寒月游长安时不同,彭城是范离的地盘。
范府车马途经之地,一切闲人回避。
“今天是什么日子?”寒月突然问道:“彭城为何净街了?”
范离老脸通红。
他可不好意思承认,净街是因为自己这位大楚第一权奸出门了。
许是发现范离没答话,不怎专心驾车的赵铁牛竟然接茬了。
“启禀夫人!”
“大人乃国之柱石、朝廷栋梁。”
“大人的安危,即是楚国的安危。”
“但凡大人出行,净街都是寻常事,便是封城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卧槽!
用你解释?
显你有嘴啊?
范离尴尬得抠脚!
这里可是彭城,自己的地盘。
只是寻常的出门游玩,哪里需要净街这么夸张?
但凡在彭城内钻出一个敢对自己拔刀的刺客,范氏这些年都算白混了。
“肯定是下面的人误会我了!”
范离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只说安排车马出游,所到之处竟然净街?
“原来如此。”
寒月听了赵铁牛的胡话,居然全信了。
她点点头,一本正经对范离道:“看来,你对大楚真的很重要。”
范离:“……嗯。”
希望项冲也这么想。
因为是提前安排好的,再想撤回也不可能。
范府车马所到之处,街道上空无一人,所有商铺紧闭大门。
没走几条街,范离自己都觉得乏味了。
但寒月似乎兴致颇高,时不时撩开车帘向外张望,眼中闪烁着新奇雀跃的光芒。
范离突然想起,寒月苦修一生,少见这样的繁华都城。
哪怕是一座空城,毕竟坐拥大楚王朝的千年底蕴,景色气象非凡。
“彭城真美。”
寒月留恋的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色,这才依依不舍将车帘放下。
“范离。”
“嗯?”
“今日逛完,明日我还来找你,可以的吧?”
范离看一眼寒月诚恳请求的模样,本就不忍拒绝。
再看她腰间隐隐散发寒气的【追月剑】,更是彻底打消找借口推脱的念头。
“好!你想逛几日,我便陪你几日。”
……
…………
大楚,皇宫。
御瓷摔落,粉碎一地。
殿内伸手可拿的御瓷,都被项冲摔得粉碎。
“寒月圣主成了范离的夫人?”
“怎么可能!?”
“朕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你们两个肯定听错了!快说!是不是听错了?”
两名传递消息的小太监跪在地方,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他俩知道,如果再坚持自己听到的事实,恐怕当场就要被陛下宰了。
可是,欺君不也是死罪吗?
凭小太监有限的智慧,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陛下,息怒呀。”
恰在此时,一道柔美清甜的声音,悠悠从宫殿外传来。
项冲听见这声音,顿时就消火了!
他放眼望去,果然看见自己近日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那人身影。
“白……白蓉圣主,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