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修真宗门。
吕福宝一身粗布衣,梳着可爱的双丫鬓,踩一双麻鞋,正一步三四个阶梯,麻利的攀登青石台阶。
她背着个小竹篓,里面装满了青翠的春笋、五颜六色的野蘑菇,还有十几个山果、野菜。
看吕福宝脸颊红润,嘴角挂笑,便知道心情很是不错。
“范离!”
“我回来啦!”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啊,凌霄道长也在?辛苦您又来给范离治伤。”
山腰处,有一间茅草屋。
屋内有炕,范离便坐在炕上,一名道士模样的年轻人正为他渡气疗伤。
“吕小姐回来了?”
年轻道人双眸一亮。
“我奉掌门师尊之命,为范兄治伤。这本就是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说话间,凌霄的目光一直没从吕福宝身上挪开过。
他见吕福宝跋山涉水大半日,累得俏脸微红、额头冒汗,只为给范离寻找食物,不由得皱起眉头。
“真没想到。”
“范兄身为吕小姐的夫君,竟连辟谷的修为都没有。”
“每日为范兄准备饭菜,吕小姐一定很辛苦吧?”
“可惜我青云宗弟子全都辟谷了,宗门内不起炊烟,无法为范兄准备吃食。”
吕福宝听着,感觉凌霄语气怪怪的。
但那句‘夫君’,却又让她耳根微红。
可是,她竟承认了。
“夫君修为原本很高的。”
“只是遭歹人偷袭伤了气海,才导致修为大减。”
“终有一日,我夫君会重拾修为,找那歹人报仇的!”
凌霄听了这话,脸上却闪过不以为然的神色。
“今日疗伤已完,我先回门派了。”
“请范兄和吕小姐切记,只可在山腰附近活动,再往上便是本宗山门,外人未经掌门许可不能乱闯。”
“但若吕小姐有事,可向守山长老报我的名号,也是能放行的。”
说着,凌霄脸上浮现一抹傲然之色。
“毕竟,我是掌门师尊的亲传弟子,在青云宗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多谢凌霄真人。”吕福宝赶忙道谢,但又顺便提醒道:“真人不必一直称呼我为吕小姐,直呼全名或叫我‘范夫人’都是可以的。”
凌霄先是一愣,俊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愠怒,又迅速收敛了。
“告辞!”
等凌霄走远,吕福宝竟冲着他离去的方向吐舌头。
“呸!”
“登徒子!”
“要不是青云宗功法有独特的疗伤效果,本小姐早跟你翻脸了!”
“噗嗤!”
范离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他偷笑,吕福宝却瞬间脸红了。
“你你你……你笑什么?本小姐与你假称夫妻,也是为了行事方便。而且你没看见吗,那个凌霄仿佛色鬼投胎一般,眼珠子几乎黏在我身上呢!”
“看见了。”范离点点头:“辛苦吕小姐,本公,啊不,范离感激不尽。”
听他老老实实称呼自己‘吕小姐’,吕福宝秀眉毛微皱。
“你别这样喊我,小心被别人听见。万一揭穿咱们的假夫妻身份,我就不方便照顾你了。”
范离一愣:“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喊‘夫人’、‘娘子’之类的吧?”
他若不这样问,未必就不能喊。
但这话既然说出口,稍稍矜持的女生都不肯答应。
吕福宝瞪了范离一眼。
“喊我‘福宝’,不委屈您的尊口吧?”
范离伤势还未痊愈,连下床走路都困难。
他依着床头,故作讨好道:“不委屈,有福宝你亲手照顾,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服气。”
听了这话,吕福宝居然脸红了。
范离也突然反应过来。
说什么‘上辈子修来的服气’,好像有些暧昧?
“啊,那个,你饿不饿,我找到好多吃的。”
吕福宝抿着嘴,不知是紧张还是想笑。
她慌乱抓起竹篓,一股脑把采集到的山珍都倒在桌上。
起先,范离看见野果、山笋,反应还很正常。
但随着一大堆红、橙、黄、绿、青、蓝、紫色的蘑菇从竹篓里滚出来,范离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他指着数量最多的红伞伞,问道:“这……你确定能吃?”
或许是自己孤陋寡闻,异世界的蘑菇都是这样颜色鲜艳的。
干净又卫生,可以放心吃?
“我不知道啊。”吕福宝摇摇头,很诚实的答道:“以前在吕城,家里的厨子经常炖蘑菇汤。怎么,世上还有不能吃的蘑菇?”
有!
绝对有!
范离郁闷的直翻白眼。
好家伙,幸亏多问一句,原来她不会分辨蘑菇的毒性?
“咳。”范离用笃定的口吻道:“福宝,你采的这些蘑菇应该都有毒。”
吕福宝瞬间脸变绿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像个犯错但不愿承认的孩子,丢下满桌的毒蘑菇,逃也似的跑出小屋,把范离一个人丢在床上。
范离等啊等,约莫等了一个小时。
他肚子都等饿了,还不见吕福宝进屋。
“好吧。”
“看来这顿也是吃生的。”
范离强撑身子走到桌旁,右手抓一根山笋,左手抓几颗野枣,不管滋味,胡乱便往嘴里塞。
吃饱了,他依着墙,一步步往屋外挪。
等范离好不容易把自己挪出屋子,果然看见吕福宝蹲在屋外的青石台阶上。
听见背后有动静,吕福宝的身子明显颤了颤。
但她仍装作没听见,一动不动。
“福宝?”
“干嘛?!”
她的语气乍一听很冲,但更多的是委屈和心虚。
“谢谢你每天照顾我。”
“哼!”
傲娇,却藏着一丝丝得意和宽慰。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说吧,本小姐听着~!”
范离略作停顿,语气变得郑重。
“如果我们再遭遇危险,尤其是生死存亡的大危机,你可以丢下我独自逃生。”
“真的,不必管我的死活。”
毕竟,这只是一具分身。
分身再难得,也比不上吕福宝的生命重要。
自从颜渊死后,范离对吕城诸人的愧疚就无法用言语形容。
甚至,他都不敢把颜渊的死讯告诉吕福宝。
“你什么意思?!”
吕福宝沉默片刻,突然转身,一双美眸怒瞪着范离。
“我在你眼里是凉薄之人,还是贪生怕死?”
“范离!我不就是错摘了几个毒蘑菇吗,你凭什么这样误解我?”
“我真看错你了!”
泪水,在吕福宝的眼眶里打转。
或许是一起经历过生离死别,范离在吕福宝心中,已然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样的变化,连吕福宝自己都未意识到。
她只觉得委屈。
自己这般关心范离,为什么他不懂,还说出让自己抛弃他的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