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被陆安与陆庐舟一喝,吓得捧起地上一抔混了香料和石子的土就要跑,陆安手指一翻,金色的光线飞出,那小孩就像撞上了透明的墙壁一般,“砰”地一声,捂着脑门就倒在了地上。
“还想跑?”
陆安嗤了一声,上前就把那小孩给提溜了起来,他一把拍掉了小孩手里的香料石子。
陆庐舟上前蹲下仔细看了看地上的残渣,云染染和陆轻璃也围了过来。
“撞人还偷东西?还想跑?”
陆安冷着一张脸,眉毛微微吊起,眼神冷得如冰刀一般,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别说小孩了,云染染看了都发怵。
但那小孩却只瞪着眼抿着嘴,他也不怕陆安,只是苦大仇深的。
“我技不如人,你抓我去见官吧,横竖是一刀罢了,我不怕!”
“呵,横竖是一刀?”陆安扯起半边嘴角,笑得阴恻恻很是不屑,“我若要给你一刀,就不必拦着你了。”
“?”
陆安这话说得有些不明不白,但小孩听出了陆安并不是想要他小命的意思,他侧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几人。
而一旁的陆庐舟研究完毕,站起身来。
“算了陆安,放他走吧。”
陆安才不听陆庐舟的,抓着小孩的衣领往云染染面前一送,伸手指向云染染对小孩冷冷地说:“道歉。”
“道歉就完了?”小孩眼睛一瞪,并没有想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
陆安也不啰嗦,又重复了一遍:“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您行行好放我走吧!”
也不知道是屈服于陆安的淫威还是想尽快了事,那小孩二话不说便合十向云染染拜去,嘴里念念叨叨,陆安不说停他还就真不停。
云染染哪见过这样式的,她忙摆摆手,示意小孩停下。
小孩得了令,眉毛一挑看向陆安,“可以放我走了么?”
陆安又是一笑,依旧稳稳地拎着小孩,只目光落在了云染染身上。
云染染懒得和小孩计较,但到底偷窃的事不对,她弯了弯腰,凑近那小孩问:“好好的,你怎么要偷我东西?”
没想到云染染这么一问,那小孩却羞赧起来,目光在地面四下瞟着,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我想要你那个香包。”
“这个?”一旁的陆轻璃上前,托起她腰间的那个香包问小孩。
小孩点点头,“对对。”
“你为什么要这个?”云染染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成衣店,指了指又道:“我听老板娘说,这香包原本就是那个什么清……哦,清元观免费赠的,你想要去求一个就行了呀。”
但那小孩眼神一黯,闷了好久才又开口:“我是乞丐,进不去成衣店也进不去清元观,没人会愿意帮我求,但……”
乐善好施的道观却不渡乞儿,云染染听了小孩的话有些吃惊,她见小孩有什么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鼓励他说出来。
“但什么?你别怕,我们不送你去见官。”
小孩抬眸看了云染染一眼,拧起眉毛,“但我妹妹病得快要死了可我没有银子!我……我听说清元观的香包能医百病,就想求个香包一试……”
他又偷偷瞟了眼云染染,声音渐渐变小,“我看你们像是外地来的,那肯定不知道也不信香包的好处,想着偷了这不要钱的物什,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哪知道……”
他说着眼睛又瞟向陆安,陆安斜眼一瞪,他便又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样。”
云染染了然,立即直起了身子。
她想了想,又撇嘴道:“但你再怎么样着急,再怎么没有银子,也不能去偷东西知道吗?人穷志不穷,你若想求医,就去打工挣钱慢慢还也能想办法给妹妹看上病,何况香包本就是不收钱的,你大可请个好心人去替你求一求,是不是?”
云染染看不得这十来岁的小孩穷苦受难,更看不得他们因为穷苦而走上歪路,好心一番相劝,小孩的头被她越说越低,但好在面上的表情是羞愧的,多少也算听进去了。
陆安也让小孩给她道了歉,这会儿腰上被撞的地方也不疼了,云染染不想为难那小孩,想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手臂在袖口里抠了有抠,最后手掌了多了颗碎银子。
“喏,你拿着个去给你妹妹看病吧。”
她摊开手掌将碎银子伸至小孩面前。
那小孩见云染染居然给他银子,瞠目结舌,下巴都差点忘记收回,他颇为不安地偷瞄了一眼陆安,不见他有意见后,伸手就要去拿。
“谢谢!谢谢姐姐!”
“诶等等!”
但云染染手又一收,“你得答应了我再也不偷东西了才行。”
小孩本以为云染染是要说什么条件呢,没想到只是这个,他立即狠狠点头,“我本来就也不想偷东西!我答应你,以后绝不偷了!绝不!”
“那就行。”云染染眼一弯,笑眯眯地就将碎银子放在了小孩手心里,她又对拎着小孩的陆安眨眨眼,“好了陆安,放他下来吧。”
“呵,算他走运。”
陆安乖乖放手,却还不忘嘲讽一番。
小孩落了地,却也不在乎陆安的嘲讽,他跪地一拜谢过云染染,但迟迟不走,眼睛还瞟向陆轻璃的腰间。
陆安瞧见了小孩的模样,眉头一皱,抬手又要拎起他来打,但这时陆轻璃也上前来,阻止了陆安。
“陆安,别。”
陆轻璃说着,边解腰间的香包边看向陆庐舟,陆庐舟亦是懂得她的心意,长袖底下的手轻轻一挥,一股清流如风一般拂过那香包,里头包裹着的一些东西已到了他手中。
陆轻璃微微一笑,将那香包递到了小孩面前。
“这个也给你吧,好好拿着,去带你妹妹看大夫。”
“啊!谢谢!谢谢姐姐!谢谢姐姐们!”
那小孩这时才喜笑颜开,捧着那颗碎银子和香包,如获至宝地拔腿就跑远了。
看着小孩远去的身影,陆庐舟几人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陆安还是有些不满云染染就这么放过了那小孩,他弯腰替她扯好护心玉和裙摆,抬起头时,没好气地瞪了眼云染染。
云染染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啊,又用了你的银子。”
陆安却很无语,感情她以为他是在心疼银子?
他翻了个白眼,又从兜里掏出一个装银子的荷包,一把塞到了云染染的手里。
“拿好。”
“嗯?”
云染染歪起脑袋,几个大大的问号挂在脑门上。
“你想买什么就买,以后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要随便收。”
陆安一边以他自己的方式哄着云染染,一边严肃地教育她。
得亏那香包被扯坏,撒了一地的香料等东西,陆安才能发现那香包里的蹊跷。
若是云染染就这么傻乎乎地戴得久了,出了什么事他急都急不来。
但云染染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她觉得那香包还挺好看的,这会儿一个被弄破了一个被陆轻璃送给小孩了,她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不是说是清元观送的吗,怎么就来路不明了。”说着,她一个激灵拍了下手,“不如我们也去清元观求个香包吧!我们亲自去!怎么样!”
“不行。”
“是得亲自去。”
云染染话音刚落,陆安与陆庐舟便同时开口,只不同的是,陆安不愿去清元观,而陆庐舟则十分支持。
陆安凝眉,他知道陆庐舟看出了什么,这会儿却不好再说了。
得了陆庐舟的支持,云染染开心得不得了,她蹦到一边就挽起了陆轻璃的手。
“走吧陆师姐,我们再去求一个!”
但没想到,陆庐舟刚刚的话却还没说完。
“是得亲自去,但不是去求香包。”
云染染觉得陆安与陆庐舟都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呀?”
陆庐舟再没卖关子,他伸出手,摊开了手掌,方才被他从陆轻璃香包里换出来的石子碎粉静静堆在他手上。
那堆石子和碎粉像玉又像晶石,黑黑红红的,虽已磨得很细了,可隐约还能看见其中的幽光。
云染染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身子往后仰了仰,问道:“这是?”
“血玉碎石。”
她立即惊了起来,“血玉?!”
陆庐舟点点头,“不错。”
他看向松萝郡郊的方向,合起了手掌。
“清元观,我们必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