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愣着，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顾子凡看着她落泪，第一次没有像以往一样着急，而是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她。
过了许久，姜词才沙哑着声音，红着眼眶问道：“真的吗？”
顾子凡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道：“嗯，真的。”
姜词瞬间便笑了出来，神情在一瞬间放松下来，而后便陷入了昏迷。
潮湿的天牢里，一袭明黄突然到来，南阳王抬头看着他，忽的笑道：“怎么，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承担下来的罪过吗？”
景文帝抿唇：“没有。”
南阳王笑的肆意：“没事，你可以说的，反正我也是要死，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就当做你答应我事情的报酬吧。”
景文帝抿唇，知道他说的报酬是什么意思。
在大殿之上，南阳王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做的是什么打算。
他分明就是准备一个人去死，让他爱了一辈子的王妃平平安安，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子，纵使没了南阳王妃这个名头在，活的不会那么恣意，总好过丢了性命。
可是，他却越发不懂了，他的这位皇兄，真的是个这么痴情的人吗？
南阳王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挑眉一笑：“你不用这么疑惑，你会这么难理解，不过是你还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人。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那个人，你就会明白，纵使是死，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血沾到她漂亮的长裙，唯恐让她不开心皱了个眉头。”
这样的感觉或许对别人来说，完全不能理解，但在他遇到她的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他就是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人，不会再变了。
景文帝看着他的神情，忽的拧眉，片刻后舒开：“谁说我不懂，我自然也是明白的。”
南阳王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却还是笑了笑：“那就祝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一辈子都不会失去。”
景文帝：“不需要你的祝福，我也会做到的。”
“那便好，我们几个，总是要有一个人得拥有个好结局才行。”
景文帝看着他笑着却比哭还难看的脸，撇嘴道：“你就是前半生过的太顺了，所以才在所有真相都剖开放到眼前时，才会觉得这么难以接受，可我不会。我这一生，本就过的艰难，幸福的日子没过过几天，所以对每一份幸福，都紧紧握着，不忍放开，或许是没用了点，但谁不是这样的呢？”
他如此，南阳王如此，先帝亦是如此！
或许，在这许多的事情里，他们都没有资格去评判对方的过错，但所有的事情都会发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如果可以，还是活的开心一些吧。
走时，景文帝看着他笑了：“她说想见见你，我同意了。”
说罢，也不看他的脸色，径直离开了。
这或许是他们兄弟之间最平和的一次谈话了，也是最交心的一次。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们是有许多共同点的，只是，这些东西都被掩埋在了一日复一日浓厚的仇恨和比较之下，再也激荡不起任何的激情了。
南阳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最后一句话，缓缓笑了，眼角露出点点星光。
墙角适时出现一抹淡黄，姣好的面容在下一刻出现在他的眼帘中。
南阳王笑了：“你来了。”
来人正是南阳王妃，她看着除去了华服，却还是器宇轩昂的人，淡淡的笑了：“再不来，你不就打算不要我了吗？”
南阳王委屈：“怎么会，我想要你一辈子都陪着我的，可我的一辈子太短了，所以我就舍不得了。”
她合该过的恣意灿烂，怎能随他一起躺在冷冰冰的地下长眠呢？
南阳王妃深深的凝望着他，久久，闭目，轻声道：“不短，够了。”
从她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一辈子才刚刚开始，到她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一辈子才正式落幕。
说来说去，她只后悔没有早点相遇，那样的话，一些悲剧就可以被阻止了吧？
“如果有下辈子，你还会不会来找我了？”
南阳王妃看着南阳王，笑的温婉，不失风华。
她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热烈而又淡然，仿佛是一团被水包裹的烈火。
很奇怪的感觉，但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在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出现了。
那一年，他接住了一团水，得到了一捧火，拥有了全世界。
在所有的时光岁月淡去时，她依旧美丽，他归于平凡。
“会，我还会去找你，如果找不到，便一直在原地等着，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记得来把我领回家。”
他有时总是风风火火的，他怕下辈子他忘记了她，她会被他的暴戾吓走。
如若不然，他下辈子还是做个温柔的君子吧？
“你喜欢翩翩君子吗？”南阳王突然出声。
南阳王妃哑然。
南阳王有些着急：“你喜欢君子吗？就是那种温柔的，慢吞吞，不是，就是那种.......”
解释了半天，越说越乱，到最后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南阳王妃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看着他沮丧的表情，缓缓道：“只要是你，都喜欢。”
听到这话，南阳王的心忽的就宁静下来了。
“那你好好过完这辈子，然后去找我好不好？”
南阳王妃点头，轻声：“好，你等我。”
“你后悔遇上我了吗？”他时常会有这样的自我厌弃，其实是害怕她后悔遇上这样不好的他，害的她很苦很苦的他。
这一次，南阳王妃迟疑了一些，南阳王有些沮丧。
却见她摇头：“不后悔，我只后悔，没有阻止那一切的发生。”
当年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如今想来，依旧触目在历。
想到某个人，心中晃了晃神，看向南阳王：“前段日子，我遇到了一个和我师姐很像的女孩子，你应该也见过，就是上府上念......诗的那个女孩子。”
南阳王细细回想，却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来。
南阳王妃看他这样子，无奈摇头。
“我总觉得她就是师姐的孩子，当年师姐的孩子确实是不见了的。”
南阳王抿唇，神情中有些愧疚。
南阳王妃勉强笑了笑：“你不要在想当年的事情了，当年的事都怪我，以后我去了地下，亲自给师姐和她的夫君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