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娘亲，你看那个爷爷放的纸鸢好高啊！”
“这人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和小孩子一样玩儿纸鸢？”
“童心未泯吧？”
......
听到路人的话，方先生简直想直接把自己埋起来，或者和这个丢人的老头儿划清界限。
不过很明显，此时已经不大可能了。
青衣走过去，把埋在袖子里的人拉起来。
“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把头伸进袖子里玩儿呢？幼不幼稚？”
“......”
“原来这两人是一路的啊？”
“一人玩儿纸鸢，一人玩儿袖子，莫不是他们天生长的着急了些，其实年纪还小的？”
“不大可能吧？你看那老头脸上的褶子，一看就知道已经年过五旬了。”
......
方先生：......他也没有很老吧？
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皱纹，经过岁月的侵蚀，昔日青葱少年也变成了一个老人家了。
以前一同出去的时候，他们也会把纸鸢放的高高的，看一看别人的纸鸢，大声嘲笑着对方，然后打闹起来。
如今......
看着开心的放着纸鸢的青衣，似乎也只有他人老心不老了。
再看向周围好奇的扫视过来的视线，不再决定尴尬，而是有了一丝欣慰，对岁月已逝，旧人如斯的愉悦。
“算了算了，你个老头子确实不适合再蹦跶了，就在那呆着吧。”
青衣略有些嫌弃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方先生笑了笑，没反驳。
青衣惊讶的看了看他，反应过来后，茫然的挠了挠脑袋。
“奇怪，这老头吃错药了？”怎么和颜悦色的？
这几日两人天天都是大吵小吵不断，忽然这么好脸色，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傍晚回去的时候天上已经染上了晚霞，红色的云点缀在天边，远远看去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晚风拂过面颊，将玩闹时的累意吹散了些许。沙沙的树叶间摩擦声从耳边略过，仿佛又是一片动人的曲调，嘶嘶凉意慢慢侵袭而上，众人都下意识把袖子放下。
“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放纸鸢。”福宝看着马车外的拥堵盛况，咂舌感叹。
方先生笑了笑，看了一眼外面的车况，“千雪城常年寒冷，这时候已经算是天气回暖了，冬天在家里呆长了，也是时候出来透透气了。”
顾子凡：“今日看当地的人，就发现他们穿的要比我们少许多，想来是已经习惯这样寒冷的天气了。”
“还是梅花村好。”福宝瘪着嘴，“往年这个时候梅花村的花都开了，爹娘也允许我们上山了，山里的小动物特别多，我今年没有去，它们肯定想我了。”
顾子凡：......
看着低下头有些难过的福宝，难得没有出言反驳。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应当就可以回去了。”
福宝闻言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方先生。
方先生但笑不语，两人便默默懂了。
看来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还不能回家的啊！
小老头似的叹了一口气，捧着腮看向窗外。
青衣被两人逗的大笑不已，“放心放心，你们不能回家，但是你们家里人可以来看你们啊。”
两人同时抬头，眼睛一亮，看向青衣。
青衣便哈哈笑起来，连方先生也有些忍俊不禁，无奈的点头。
福宝两人对视一眼，开心的笑了。
白子林在车外听着里面的笑声，虽不知道在笑什么，但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高兴起来。
正开心着，不远处就传来一道粗俗的打骂声。
“你是我杨家人娶进来的媳妇儿，就得孝敬我这个婆婆，怎么？一个蛋都生不出来的赔钱货，还敢丧着个脸给我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亲妈死了呢。”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略显清瘦的妇人正拧着以为年轻妇人的耳朵，大声呵斥着。
年轻的那个妇人被推翻在地，低垂着眉，低低的啜泣声随风传来。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明显很害怕面前的妇人。
妇人看她哭出声来，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根神经，一个大巴掌就呼了过去，嘴里的话更加恶毒难听，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也飞到了年轻妇人的身上，横眉冷眼的样子让本就尖酸刻薄的脸显得更加难看起来。
“不过一个落魄的官家小姐，不感谢我杨家人救了你，居然还敢哭？你哭什么？我杨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那个死鬼老爹的命保住了吧？还有你那个药罐子娘，一年不知道要吃多少药，还不是我杨家出的？要我说，你那老娘，活着也没什么盼头，还不如死了干净。”
原本认打认骂的年轻妇人似乎被刺激到了，忽的就挣扎着反抗起来。
“我娘不会死，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说话的声音坚定固执，但话里的颤抖却昭示着女子的害怕。
果然，老妇人哼笑一声，神情更加不屑，话里话外的斥责也更加明显。
“是吗？既然你那么能耐，怎么还要用我杨家的钱去买药啊？不如，以后你就自己花钱买药，不要再拿我杨家的银子了？”
年轻妇人忽然禁声。
老妇人笑的更加猖狂了，手里打骂的动作也不再压抑，哪里疼就往哪里掐。
有路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劝了几句。
“老人家，这好歹是你儿媳，你怎么能当街打骂呢？”
老妇还揪着年轻妇人的头发不肯放手，“你管我打不打，她可是连卖身契也一起给了我家的，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一噎，不知道该说啥什么了，若是寻常人这样被当街打骂，确实是很不好的事情。但是签了卖身契的人不一样，那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奴才，在世人眼里，奴才不过就是一个会喘气的物件而已，谁会在乎你怎么样。
看了看被打的浑身是伤的妇人一眼，还是有些不忍，“那你也不能这么打啊，把人打出事了你不还是要付医药钱？”
本只是一句带着妥协的话，不知道老妇人怎么想的，当即就是一声嗤笑，“你这么维护这个贱人，不会是这贱人的老相好吧？”
男人双眼瞪大，脸通红，看到周围打量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