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都祭拜完后，方先生让他们先去旁边玩。
卓思然等人看出方先生是有事，听话的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方先生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轻轻笑了笑。
绿林环绕，低头就能看到繁荣昌盛的潮州城，鸟儿穿梭在林间，许多不知名的小花都点缀在这春日的朝阳里。
“这样的地方，若是你还在，必定会喜欢的吧？子衿。”
举起手中的酒杯，“这是你最爱的桂花酿，我敬你。”
说罢，一杯撒入碑前，一杯灌入喉间。
桂花酿唇感温润，不会太烈，却伴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回味着唇间的味道，睁开眼，笑了笑。
“当年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潮州，也不懂你为什么把子清交给忠仆。
后来听到你身死战场的消息，我一直不敢相信，你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死在一个这完全陌生的潮州城呢？
直到现在，我才有些明白，那时候，先皇就已经在忌惮你了吧？
所以你想方设法隐瞒子清的消息，让皇家找不到他，自己却以死明志。
可你知道吗？皇家的人都是没有心的，哪怕......”
总是温和儒雅的方先生眼底红了红，声音有些哽咽。
“哪怕你送走了子清，最后他还是死在了南阳王手里，皇室和我们一直都是仇深似海的，即使你什么都没有做。”
想到曾经那个会在归来时张扬的跟他说“子舟，总有一天，我会陪你游遍万里山川的。”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不仅仅是死在了潮州的战役里，还是死在了君王的猜忌中。
纵使军功加身，依旧拦不住上位者要他死的心。
所以，就在那样美好的年纪，他不在了。
明明把他送上马车之前还说什么只是代他去见一位长辈的。
这个骗子！
等他到了地方才知道什么长辈都是假的，明明就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回来了，所以提前为他们所有人找好出路。
丝毫不顾收到他死讯的自己有多难受，年幼无知的子清没爹没娘的又要怎么办。
“你就是笃定了我不忍心，就是吃定了我不会抛下子清，可是你知不知道，看着子清长大，娶妻，而后死去，也是对我的一种残忍，你们白家人，就是自私，太自私。”
后面的几个字几乎要淹没在嘴边，哽咽的声音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
这是他第一次来潮州，却只是为了见他一面。
“你看到福宝了吧？她是你小孙女，表面上看着是乖巧可爱，骨子里却和你一样，鬼主意多的不行。
她和你最像，也说以后要走遍千山万水，这一点上，你们白家人几乎是有种执念般不肯放弃。”
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深吸几口气，复而看向碑。
上面写的不全，白沧澜的一生的功绩怎么可能那么少。
保家卫国是你，惊才艳艳也是你。
若不是白家这棵大树挡到了皇族，你的一生一定会过的肆意且完美的吧？
可怜你到了最后，连个后人都没有。
不过还好的是，子清是你妹妹的后人，也算你白家的后代了，终于还是有这一脉传承的。
“以后，我还会带福宝来的，子清自小被你养在膝下，族谱里也是你的儿子，福宝算是你孙女，下一次再来的时候，我会让她以祭拜先祖的名义来的。
当年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皇族又如何，大周的气运不会太长久的。
你且再等等。”
说完，方先生起身，整理好衣冠。
深深的看了眼墓碑，眼里的所有仇恨和痛苦都被埋藏。
转身之际，一道轻语留在了轻云山的风里。
“白沧澜，字子衿，一生未娶，过继侄子白恒弋，身经战役无数，无一败绩......”
那样英伟的人，最后的威远将军，守护了潮州城，也护住了至亲，只忘了自己。
轻云山吹来习习凉风，周边的竹丛发出簌簌的声音，似在应和方先生的话。
此时的福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听着后面大树上的两只松鼠聊天。
她原以为这辈子只能听到啾啾它们几个说话的，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了两只小松鼠，居然也能听懂它们说话。
“这些人也是来祭拜将军的诶。”
“是啊是啊，每年都有好多人来祭拜将军。”
“可惜他们永远找不到信物。”
“能号令千军的信物岂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当年将军亲手把它藏在墓碑后的第十棵松树下，后来......”
“后来将军身死后，下人把将军埋葬到事先准备好的坟冢里，更没人知道了。”
“可惜没人能听到我们说话，否则就能有人去把它取出来了。”
“取出来干嘛？那东西要是问世，又是一场大战了，我才建好的窝，可别又给我弄没了。”
“也是，反正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我饿了，我们去找吃的吧？”
“好啊。”
......
两只小松鼠蹦蹦跶跶的离开，全然不知它们身后能听到它们说话的福宝内心有多惊讶。
信物？号令千军？
这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东西？
“白白，你刚才听到了吗？”
白白点头，“听到了。”
它也很震惊，世上居然会有一种不是虎符的东西能号令千军？
福宝：“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把它挖出来？”
白白：“......你想要？”
福宝摸了摸圆润的小下巴，“倒也不是想要，就是感觉如果一定要报仇的话，我们人太少了，万一打起来，很吃亏的。”
白白：“......”
好像很有道理诶！
决定以后，福宝就跟卓思然说肚子疼，要离开一会。
卓思然也没多想，就交代了要小心点。
福宝飞快的顺着原来的路跑了。
等她终于气喘吁吁的到了墓地，方先生似乎已经离开了。
按照刚才听到的话，开始往墓碑后找，很快就找到了第十棵松树。
“白白，铲子。”
白白默了默，给她把铲子从空间里拿出来。
“平时不见你买这些，用到的时候倒是丝毫不客气了。”
福宝心虚的笑了笑，没敢说话。
吭哧吭哧的开始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