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情感而言我是想帮她的,她思念丈夫、女儿,而周兰父女俩则一个思念妻子一个思念母亲,假如能够让他们“一家人”团聚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但理智告诉我这种事情是不能让它发生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真要那样的话,一切都会乱了套儿。
而且两个世界的秘密是绝对机密,我相信知道的人并不会太多,而且我知道她的事情迟早会被706的人知道,虽然我对706的了解只是聂岚的支言片语,但从另一个我的身上我却能够感觉得到那种特殊部门的恐怖。
“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人你已经见过了,她现在过得很好,还有她父亲,这些年来他们相依为命,早就已经习惯了。另外,你也不想给他们带去厄运吧?”
她似乎也被我的话给震住了,我继续说道:“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要是真让他们知道了你从哪来的话,你觉得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我听聂岚提起过一个名词,叫非法知情人,也就是未经正式渠道探知另一个世界存在的秘密的人,她的出现很可能让周兰父女面临一辈子的监禁。
终于,她哭了。
她轻声抽泣:“我,我就是太想他们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真的。”
我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要说看到她这副样子我无动于衷那是假的,可是现在我能够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劝她回去。
“可我已经回不去了!”她说。
我皱眉,她说得没错,她是通过那边的“蛇头”偷渡过来的,那么想回去确实就很困难。我想了想说:“这个我或许可以帮你。”
我掏出电话准备给聂岚打过去,她却说道:“能让我再看她一眼吗?”
我很想拒绝她这个无理的要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我说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然后我会想办法送她走,接着我领着她到了周兰家小区对面的一家超市,然后给周兰打了个电话,我自然不会让周兰来和我们见面,只是约周兰到某个地方去,只要周兰走出小区她就可以看到周兰了,那样她的心愿也就了了,然后我再把她交给聂岚。
至于周兰那边,我尽量赶过去和她见一面,说什么就到时候再说了。
果然没多久周兰便从小区里走了出来,她看到周兰的时候神情很是复杂,但更多的就是周兰说的那种慈爱,那是一种母亲对孩子的无私的爱凝聚而成的目光。
周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不过最后她还是招手拦了一部出租,临上车的时候她又往我们这边看了一下。
“你已经看到她了,这回可以放心的回去了吧?”我说。
她点点头,我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谢谢,谢谢你。”
我给聂岚打电话,让她马上来一趟。
她来得很快,当我把女人的事情和她说了之后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交给我吧。”
我想了想:“能不能让那边别为难她,她也不容易。”
聂岚点了下头,然后我便打了辆车去与周兰约定的地点。
可是当我来到人民广场的时候周兰却并没有在这,我赶紧打周兰的电话。
“潘医生,实在不好意思,有点事儿走开了。”她说。
我忙问她现在在哪儿,我怕她想心不定的又折了回去,要是她看到我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我在育英巷这里,我,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好像有些不方便说的样子。
不过育英巷三个字却是让我的心里猛地一惊,我不禁暗自骂起了我自己,挑什么地儿不好,非得挑人民广场,这儿距离育英巷也就是一条马路。
“你就在那儿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她憋出了这么一句,这时候我想起来了,育英巷那边有个公厕,她之所以在电话里吱吱唔唔的说不定是去上厕所了,不好意思说而已。
我苦笑了一下,但在广场上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看看表,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抽完了一支烟,却仍旧没有看到周兰的踪迹,我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居然关机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不会是出事了吧?虽说这几年社会治安已经很好了,可是架不住总有一些不怕死的,还有就是一些极度变态的人。
我就有些不淡定了,起身向着育英巷那边走去,我知道那公厕的位置。
当我走进巷子的时候我才又突然想到了陈晓的那个预见,我的心里敲着小鼓,不由得有些忐忑,摸了摸身上,我哪有什么防身的武器,身上唯一的金属就是家里开门的两把钥匙,我把钥匙攥在手里,让尖的那头冒出拳头的指缝,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或许能够派上用场。
来到了公厕门口,我叫了两声:“周姐,周姐!”
没有回应。
我往前走了两步,正好是路灯底下,这儿亮一些,我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我又掏出手机来再一次拨打周兰的电话,这一次竟然又通了。
“潘医生,你在哪呢?”她问我。
我说道:“怎么这么久,刚才你的电话也打不通,关机的。”
“哦,刚才不小心摁到了,我也才发现,一开机就准备给你打电话,谁知你却打了过来。”
我告诉她我在公厕这边,她说她已经快到人民广场了,我说那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长出了口气,四下里看了看没看到有什么人,看来陈晓预见的那个危险并没有如期而至,我自嘲地笑了,看来我是自己在吓自己。
我将钥匙揣回到了口袋里,转身就往从而广场的方向去。
可我刚一转身,就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走来一个黑衣的男子,我感觉我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就僵硬了,心也沉到了谷底。
还真的来了,怎么办?
此刻他距离我不到三米,我突然就转身撒丫子便跑,我不敢回头,但我听到他追来的脚步声,我保证我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速度,这速度如果参加亚运会我觉得都有可能夺冠。
终于我跑出了巷子,面前就是大街,街上的行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我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到那个黑衣人就那么站在巷口,巷口的光线很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没有再追来这让我感到无比的庆幸,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一边看着远处的他,一边上了车。
我告诉出租车去人民广场,出租车司机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因为从这儿到人民广场穿过育英巷估计就是三分钟的路程,哪怕自己绕一下也就六、七分钟,可我却还要打车。他肯定是觉得我闲得蛋疼,又或者钱多了烧得慌。
很快我回到了人民广场,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了周兰。
我自然不会告诉她刚才我所经历的,我相信刚才的事情与她无关,那只是一个巧合,毕竟给周兰打电话和安排在这儿见面都是我临时起的意,只是这个黑夜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想要杀我,刚才在我临上车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手里的刀。
他肯定不是想要抢劫,从陈晓的那个预见场景来看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要杀我。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不去多想什么,只是和周兰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儿,我说得最多的就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让她正确看待她见到她母亲的事儿,而约在外面我解释也是不想让她的父亲担心。
就这么不咸不淡地扯了半个多小时,我把她送了回去之后才回到了住处。
只有疯子在。
我问他聂岚还没回来吗?他说还不是因为我给聂岚找的事儿,聂岚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要送一个偷渡客回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中的手续相当的繁琐。
“你有些不对劲儿。”疯子看着我。
我说道:“你又看出来了?”
“你没有想,我自然也猜不出是什么事,我是说你的脸色好差。”
我这才把刚才在育英巷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听了以后皱起了眉头:“到底是谁想要杀你?”
“我哪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换在以前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我并没有什么仇家,也不可能和谁有深仇大恨,可是自从开始经历那些事儿,我有些不确定了,就比如在我看来至少我对不起费恒,对不起文慧,我相信费恒一定是死不瞑目的,我答应过他,会帮着他脱身,可最后他却是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我担心的是他还会对你下手,这一次陈晓提前预警你算是逃过了一劫,可是下一次又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们都不知道。”疯子难得有这样严肃的时候。
但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下一次他们要对我下手的话那我就是防不胜防了,看来我还得小心一点。
“这样吧,以后你不能再单独行动,走哪都叫上我。”他说。
我看着他:“你能行吗?”我还记得那个黑衣男子可是身材魁梧,一看那样子就是很能打的那种。而疯子虽然个子还算不错,可这身坯儿就有些瘦弱了。
“别用这样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有个帮手总比你一个人面对要好得多吧,再说了,我的身手怎么着也比你要强。”他倒是大言不惭,我好歹还经常动动,他却整天像一尊菩萨一般,在一个地方就生了根,只差没有发芽开花结果了。
不过我知道他确实是一番好意,我点点头:“嗯。”
“对了,你要带聂岚去见家长?”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我咳咳了两声,我也觉得见家长这个词有些刺耳,可事实确实也是这样。
他笑着冲我竖起了大拇指:“行啊你,不过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你想办?”我反问道。
他笑着说:“要不这样吧,带上我,我给你们当司机保证让你倍有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