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主领着一些大臣从屋内走出,听着里里外外的哭声,一个个面色凝重。
不管曾经和夏侯拓有什么恩怨,已经过去了,夏侯拓油尽灯枯散去的情形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他们的心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会有这一天。
青主和一群大臣没有逗留,就此离去,夏侯承宇还是没走,估计不到夏侯拓安葬好了不宜离开。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安葬的,人都没了,要弄也是弄个衣冠冢,不过必要的过程还是要走一遍,估计夏侯家也不想让人说子孙不肖,大家族这点脸面尤其重要,看着的人太多了。
丧事大办!
期间,夏侯令天翁的爵位落实了下来,朝堂上通过时几乎没什么阻力,很顺利。
夏侯拓的死讯传遍天下,有关夏侯拓的传奇一生开始被人翻来覆去讨论。
苗毅闻讯后第一时间传讯给天后夏侯承宇,敬请节哀,同时表示要去夏侯家祭拜,平常经常打着夏侯龙城的旗号说这啥那啥的,如今夏侯拓过世了,不去有点不像。
夏侯承宇同意了,不过却让他联系娥眉,原因嘛,苗毅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和夏侯承宇得装作没有直接联系的方式。
这里联系上了娥眉,娥眉迅速请示了卫枢,卫枢又立刻问夏侯令的意见,谁知夏侯令很痛快地答应了。
在幽冥都统府稍作准备后,苗毅带了一队人马迅速出发。
出发前,苗毅这边突然接到徐堂然的消息,说元公告假,去向不明。苗毅奇怪,难道元公也赶回去祭拜了?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元公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信义阁,曹满闷在幽暗的屋内,屋内摆上了香炉,青烟袅袅,一身白衣的曹满静静坐在椅子上。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七绝不请自入,闭目瘫软在椅子上的曹满淡淡一声,“不是跟你说了吗?没重要事情不要来烦我。”
七绝手里拿了封信,不是玉牒,是纸张封写的书信,“东家,有人说是你的好朋友,要见你,说你见信后就知道他是谁。”
曹满抬了抬眼皮,眼中闪过奇怪,居然有人用这种书信联系他,难道不怕信中内容曝光?
信接到手中,拿着封死的信封反复看过后,才撕开信封,从里面扯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纸,更奇怪的是,白纸上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施法检查了一遍也没见上面留下什么痕迹。
曹满眉头皱了皱,随后起身走到屋内角落,注水进一只银盆里面,手中那张白纸轻飘飘平整地放入了水中。
白纸湿透变色,上面赫然呈现出一个字迹,就一个字,一个‘六’字。
什么意思?曹满一愣,字迹很快消失,连同那张纸也很快糊化分崩离析,渐渐溶解于水中,不留任何痕迹。
只传递来一个‘六’字,为何却弄得如此神秘,这个‘六’字很重要吗?曹满脑中思索着,眼中陡然绽放异彩,似乎想到了什么,霍然回头道:“人在哪里?”
七绝不可能什么危险东西都往这里送,事先已经施法检查过信封里的东西,没查出什么来,此时也不知道曹满发现了什么,恭敬回道:“在楼下的客厅候着。”
曹满:“有请!”
七绝离去后没多久,领了一个虬须汉子进来,明显是易容过的,一看就知道。
此人进来后与曹满四目相对一阵,旋即互相打量对方,来人继而又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环境,目光落在了焚香的香炉上后显得有些黯然。
曹满对七绝挥了挥手,“你先退下,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是!”七绝出去后关上了门。
曹满此时方盯着对方淡然道:“不知尊驾是什么人,为何假冒曹某的朋友?”
来人却传音道:“三哥,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你既然能放我上来见面,就说明你看懂了信里的意思。”
曹满也改了传音,“你是老六?”
来人点了点头。
曹满:“你不摘下假面,我如何相信你是真是假?”
来人呵呵一声,“你我兄弟从未见过面,摘下假面难道你就能认出我吗?”
曹满:“你既然来见我,难道不该表明诚意吗?”
来人摇头:“老爷子生前有规矩,在身份不能公开前,我们兄弟之间不能暴露彼此的身份,这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
曹满:“你如此笃定我是你三哥,难道你见过我?”
来人道:“你几乎是摆在了明处,我想其他兄弟没哪个忍得住这个好奇心,相信其他人也早就见过三哥。”
曹满:“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太吃亏了点。”
来人道:“应该说是三哥占便宜才对,我们都认得三哥,三哥却连我们这些兄弟是谁都不知道,谁更吃亏?”
曹满:“我又如何能判明你的身份真假?”
来人道:“我的身份真假此时对三哥来说并不重要。”他走到了长案旁,摸出了两只星铃放在了桌上,“留下直接联系的方式更重要,我想三哥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曹满也走到了案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来人:“三哥又何必装糊涂。”
曹满:“你如果真是老六的话,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来人:“当然知道,只是老爷子不在了,谁都不知道那位会干出什么事来,我无意对抗老爷子指定的家主,老爷子一世英明,这样做必然有他的原因。我也不想夏侯家出事,夏侯家出了事咱们谁都不得好。可咱们这么多年为了夏侯家一直见不得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就因为老爷子一句话就要让我引颈待戮的话,我做不到,至少得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还是那个意思,我无意对抗老爷子的决定,也无意去对抗新任家主,可我的性命也由不得谁想取就取,至少他目前还没那个让我信服的资格,如果他真能拿出那本事来,我也就认了,否则大家都是庶出,他凭什么乱来?”
曹满一脸平静,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曹某坚决服从老爷子的决定,也坚决拥护新任家主,谁要敢心怀不轨做出对夏侯家不利、对家主不利的事情来,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开什么玩笑,他连对方的身份都无法确认,岂能轻易相信对方的话,万一是谁派来试探的呢?他自然要明着坚决表明态度,岂能轻易落入陷阱,真要如此的话,他这些年也白混了。
来人:“三哥,我懒得去猜你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老爷子把一帮兄弟的性命都交到了你的手中,你就得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曹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老爷子生前并未留任何托付给我。”
来人:“有些托付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平常谁也感受不到,只有到了一定的时候身在其位的人才能察觉到,外人是很难看明白的,这就是老爷子深谋远虑令人不得不佩服的地方。”
曹满:“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来人:“三哥是在装糊涂还是当局者迷?是,不错,夏侯家只有站在明处的人才有希望接任家主的位置,我们从隐姓埋名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断绝了那个希望。可是有一点三哥别忘了,老二虽然是站在明处,可三哥你也差不多是站在明处的人,至少是半公开了身份的人!”
此话一出,曹满身躯微颤,似乎明悟出了点什么。
来人继续道:“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这一点,直到真正的危机开始逼近,逼得我不得不考虑退路的时候,逼得我想自保的时候,逼得我没了办法独木难支想找其他兄弟结盟自保的时候,我的视线不可避免地盯向了三哥你。现在我可以肯定一点,只怕不单单是我有这个想法,其他兄弟也肯定有了和我一样的想法。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让你半公开身份,为什么要让所有暗中的兄弟都知道你的存在,这是老爷子留下的一条备用后手,这是老爷子为我们一帮兄弟关键时刻留下的一条后路!”
曹满一脸震惊,无法掩饰。
来人:“老爷子是经历过手足相残的人,他知道其中的残酷,但是他当年没得选择,我想如果能避免的话,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会想尽办法尽最大可能的避免,尽量避免同样的惨剧在夏侯家重演。我想老爷子早就拿老二和三哥你做过对比,这就是老爷子为什么让老二站出来,又让三哥你半站出来的原因。老爷子显然也担心老二的能力有限,否则一旦决定让老二继位就会帮老二扫清我们这些障碍,可是老爷子偏偏没有这样做,这是在故意留后路给我们,也是留后路给夏侯家!老爷子很清楚,知道我们不会乖乖就范,而我们各自掌握的势力是我们各自最后自保的底牌,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给其他兄弟知道,也就意味着我们不到逼不得已不会轻易反抗老二。在此基础下,只要老二不采取激烈手段清除我们,我们自然会配合,毕竟我们也不想夏侯家倒霉,夏侯家倒台对我们也没好处,只要他有能力带领夏侯家继续前行,能做到让我们心服口服,我们自然会臣服,这就要看他的本事,也是老爷子对他的考验。可他若是不办正事只想着抓权清除我们,那我们只有还以颜色,大不了直接甩开他,彻底隐入地下,咱们自己联手干自己的,推出自己的人和天庭去谈,实力在手还怕天庭不让步,还怕不能将他给取而代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