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头看着沈笑笑的眼中明显就带着忖度。
他很少跟人提及他跟那丫头之间的关系，也很少有人知道，包括楚源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小姑娘这会儿提起来到底只是随口说说，还是发现了什么，亦或者是那个丫头让她帮忙询问的。
当即狐疑的问道，“谁让你问的？”
“墨先生想必心里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何必这样问呢？再说了，我的答案有这么重要吗？墨先生只需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作为交换条件，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这样对于我们双方都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墨老头有瞬间的怔愣。
这小姑娘说话的口吻跟神情简直就是翻版的那个丫头，要不是知道那个丫头不可能生出一个闺女，墨老头真的怀疑这小姑娘就是那个丫头的种。
叹了口气，“说吧。”
有祁广风撑着想要在不得罪他的同时套出那个丫头的消息的确有点困难，而且这个沈笑笑还有点邪乎，每次遇到危险都能够化险为夷，毫发无损，手段肯定不简单，到时候要是弄巧成拙那就麻烦了，既然对方都已经送上门来了，何不试着相信一下。
“我想知道墨先生跟十三年前Smile所乘坐的客机失事有没有关系？”
最开始的时候沈笑笑想质问老爷子为什么要那样对她，明明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还要在背后捅她一刀，但是现在沈笑笑发现这一切都不重要。
她只想知道老头子有没有想过要置她于死地，如果有，那么关于那些就不重要了。
墨老头的脸色出现了瞬间的僵硬。
看着沈笑笑的眼神带上了杀意。
那个丫头那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包括楚源都不知道，而且那人做的极其隐秘，好多人都没有找到半点线索，这个小姑娘居然知道，会不会是传闻真的是真的，这个丫头真的是笑笑的学生，笑笑把很多事情都告诉了她。
“墨先生。”沈笑笑声音一沉，带上了明显的警告。
要是老头子这会儿动手，那么所有的结果她都不在意了，直接解决吧，不管是不是他出手，那样贸然灭口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呵呵，小姑娘，不必紧张。”缓过神的墨老头看沈笑笑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来了。
如果这个丫头真的跟笑笑有关系，那么他肯定要好好的对待，那时候让布斯出手就是为了引出笑笑，如果真的跟笑笑有关系，肯定布斯即便动手了也是白搭，那个丫头的手段他清楚的很。
“墨先生，我希望得到的是实话。”沈笑笑强调道。
其实她完全可以让祁广风找人去调查，既然布斯能够发现那些东西，祁广风找人去查看肯定可以发现更多，但是沈笑笑没有这样做，而是亲自过来了，因为她想从老头子的口中亲耳听到一切事情的真相。
“我说跟我没有关系你相信不？”墨老头抬起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沈笑笑的一双眼睛，已经略显浑浊的眼神深处一片复杂。
“不信。”沈笑笑摇摇头。
老头子在她开口的时候脸色明显的一僵，这就已经告诉了老头子跟那件事情多少有点关系，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方面的。
墨老头没有说话，看着沈笑笑，屋子里面一时沉默。
祁广风一直都在外面守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屋子里面的一切动静，屋子里面瞬间的沉寂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紧绷起来了。
不会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了吧，到时候笑笑该怎么应对，他要不要进去帮帮忙？
就在这时屋子里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沧桑的笑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得有点癫狂。
“哈哈哈哈－－”
屋子里面墨老头笑着，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从眼角里面溢出来了，最后变成一片苍凉。
“我对不起那个孩子。”低低的声音里面满是懊恼跟忏悔。
沈笑笑原本放在裤兜里面的手瞬间收紧。
老头子的意思……
亲耳从老头子的口中这一切，沈笑笑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当年要不是老头子她那种桀骜不驯的性格早就出事了，是老头子照顾她，教会她如何生存，如何伪装，如何去提高自己的能力，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去用枪，请最好的老师教她催眠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一直默默的守护着她，但是就是这个在她成长过程中完全扮演着一个父亲角色的人成了她后来死去的刽子手。
她自认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老头子的事情，她接的每一张单子基本上都是从老头子那里传过来的，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所谓的纠纷，为什么最后老头子要亲手毁了她，沈笑笑不甘心。
“为什么？”压低的嗓音仿佛用尽了沈笑笑身上的全部力气，悲伤，绝望。
这个世界上对于老头子的感情沈笑笑是最深的，就算是祁广风也赶不上，因为老头子在她的世界中意味着二十几年的陪伴，意味着成长，意味这她世界的一部分，而祁广风仅仅只是那么几个月的心动，扮演的角色根本就无法取代老头子。
现在，事实告诉她，老头子亲手毁了她，亲手将她推向了无边了深渊。沈笑笑很想抓着老头子的衣领大声的质问，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勇气，也没有这么多的力气。
仰着头，墨老头的眼眶中闪动着淡淡的晶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头那种蔓延上来的感情。
“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当初他不过是想借那个机会让笑笑假死，然后借那个机会让她脱离组织，因为只要她活着，组织里面的一切就会如影随形，她就不可能真正的自由，所以他才一手导出了那么一个戏码，结果后来在实行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计划被另外一个势力知道了，并且介入到了里面，他赶过去想要阻止的时候却发现飞机事故提早了，只看到了一个白色的物体从高空中坠落，根本就没有那个丫头的影子。
接下来的一整月里面他派人去打捞那片海域，别说活人，就连一个尸体都没有，所以他一直都抱着一个期待，期待那个丫头当时比较机灵，躲过了一截，毕竟以前比这还要危机的情况都遇到过，她都能全身而退，这次应该也可以。
于是他等啊等，一年过去了，笑笑没有消息，两年过去了，笑笑还是没有消息，五年过去了还是没有，而他养的孔雀却走了……
后来一次偶然的消息他得知了楚源去了华夏，当即就派人跟过去了，然后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让他惊喜万分的秘密。
笑笑跟祁家那个丫头有关系，而且还在教她催眠术。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墨老头先是激动，激动过后就是担心。
这么多年来这个丫头一直都没有联系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受了重伤？还是被祁广风软禁了。
于是他派人过去查询，最后却一无所知，反倒是被祁广风当成了敌对势力直接清理了，这样一来他要去S市查询那个丫头消息就更加困难了，导致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得进展。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笑笑那个丫头出现在了阿联酋。
同时，这也是一个坏消息。
阿联酋是布鲁斯的地段，他的势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渗透进去，而且动作太大了容易让有心人怀疑。
于是他就把当初自己得到的东西都放在了一个U盘里面，不过最后那个U盘好像并没有落到那个丫头的手中，但是墨老头觉得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个丫头出现了，只要离开阿联酋的地段他就能够联系上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因为楚源有意的干扰，没多久他又失去了关于这个丫头的消息。
这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受到任何关于这个丫头的消息了。
于是他才找上了沈笑笑，希望借助她找到关于笑笑的消息，毕竟最开始消息就是从她的身边传来的。
“你再说一遍。”咬着牙，沈笑笑盯着莫老头子，眼底一片猩红。
猜想跟真正被对方承认就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猜想的时候心里还能够留有一些意外，但是对方的承认却坐实了整件事情。
“是我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安排的。”墨老头深吸一口气，看着沈笑笑眼中一片坦然。
“砰－－”
墨老头直接倒在了一边的墙壁上，身子沿着墙壁缓缓的滑下来，单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一张脸都揪到了一块。
沈笑笑的脚还没有收回来，直直的，看着墨老头的眼中都被红色覆盖了。
外面的祁广风听到屋子里面的响动之后来不及考虑太多，直接就冲到了房门口，没想到屋子并没有反锁，轻轻一拧，门就开了。
屋子里面沈笑笑站的直直的，墨老头躺在她的旁边大口大口的喘息。
一时间，祁广风觉得沈笑笑整个人都是寂寥的，孤单的身形只是固执的挺直的，仿佛只要还在她的身上施加一点重量她就会直接垮掉。
－－－－－－题外话－－－－－－
其实最开始设置的时候老头子就是最后解决笑笑的人，亲手谋划这一切的人，但是最后我舍不得，所以改了。
被一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人背叛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情，而且这个人还扮演着沈笑笑生命当中所有关于感动跟依赖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