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王宫。
叶语的贴身婢女柳儿,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公主……”柳儿撑起最后的力气,试图爬向叶语。
叶语几乎就要扑向她,却硬生生掐住掌心,制住自己的动作。
她坐在临窗锦榻,身边铺陈锦绣极尽奢华,却没能为她增添光彩,只让她整个人更加消瘦苍白。
她倔强地扬起脑袋,看向那个朝着她步步走来的男人,对方明明在笑,却笑得她毛骨悚然。
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她,那个成为她日夜噩梦的嗓音也随之响起:“我的公主,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阴冷如跗骨之蛆攀爬上她的脊骨,让叶语的皮肤不受控制地冒出鸡皮疙瘩。
她咬着下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呵。”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会是你自己的事情?这是我们的儿子,是两个国家的血脉,他也会成为这片土地未来的主人……所以他怎么会是你自己的事情呢?”
“这片土地未来的主人?”叶语轻嗤,“也包括大云,是吗?”
金墨惊讶地看向她,有些意外叶语看出了他的算计。
三年前为什么他会选择求娶大云公主?
为了两国和平吗?当然不是!
他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后代有着大云的血脉,等到北越攻破大云,成为中原之主,这个带着大云皇室血脉的孩子,也会成为他统治那片土地的利器。
这是他的政治手段与野心,叶语则是他棋盘必不可少的一环。
在他得知叶语有孕,且第一反应是让贴身婢女买来滑胎药,震怒不已的金墨几乎是立即就从军营里赶了回来,并亲自处置不听话的叶语和他身边冒犯的婢女。
金墨看起来仍在微笑,看面相,风度翩翩宛如儒雅公子,但是和他相处三年的叶语,也能从他眼眸深处,窥见浓浓的怒意。
金墨开口夸赞:“公主,你果然比我想象中更聪明。”
叶语不以为然:“不过是因为你从未把女子看在眼里罢了。”
叶语很清楚,面前这不过是个披着人类皮囊的野兽。
不知道礼义廉耻,更不懂感情,内心充斥的只有算计和利益。
所以,要想让他主动回到王宫,她也只有用这种办法。
金墨是一个绝不会容忍身边人与事脱离自己掌控的上位者。
现在,所有的发展都如同叶语猜想的那般,只是可惜,也让柳儿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叶语眼里有泪:“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和柳儿无关,能不能留她一条性命?”
金墨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当然可以,只是,我的公主,这种婢女可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叶语震惊:“这里可是北越!她一个孤身弱女子,若是出了宫,该怎么活下去?”
金墨挑眉:“大概那就是她的命吧,你们大运人不都信命道一说吗?”
叶语坚持不住,终于攥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
金墨不为所动,还是让人将柳儿松了出去。
“好好养胎,明天我再来看你。”
金墨说完离开,也挥手让自己的心腹侍女围住叶语的宫殿。
随着柳儿的离开,叶语到底也成为了这宫里的孤家寡人。
可她没有伤心,反而在金墨离开后,抹干眼泪,悄悄松了口气。
三年来她天天揣测金墨的心思,到现在总算是摸清了一些。
比如,他非常喜欢给人一点希望,又残忍将对方打落泥泞。
像是柳儿,他知道她与贴身婢女感情深重,所以不会杀她。
但他又要折磨她,便故意将柳儿丢出王宫,让柳儿自生自灭。
而宫里地她,便只能在日夜对柳儿的担心里坐立不安、难受度日。
殊不知,叶语早就暗中联络上萧红钰的人。
只要柳儿被送出宫,萧红钰的属下立刻会将她接走。
这件事只有叶语和萧红钰知道,连当事人柳儿自己都不清楚。
也是因此,才能让叶语在金墨面前演完这样一出完美的戏。
现在柳儿离开,金墨回来,独自一人的她,总算是能放开手,完成她的计划。
金墨,我势必会让你此生为轻视女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
数日后。
计星带着几名螭龙卫,终于从长安赶到了北境边关。
拿着盖有萧红钰帅印的信笺,他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军营。
中途遇上了灵越夫人,她认出了计星,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
“巫尊一切安好。”计星见尹灵越不说话,想了想,又说,“姜侯也一切安好。”
尹灵越有些慌乱,当即找了理由离开。
计星不解摇摇头,先进了萧红钰的帅帐。
萧红钰站在行军图前沉色苦思,计星的到来显然打乱这些。
萧红钰不怒反笑:“我看过密信了,巫尊是有对付北越士兵的办法对吗?”
计星在面对姜羲以外的人,都是缜密沉稳,滴水不漏,对萧红钰也是。
他颔首:“是,北越士兵受过秘法锤炼身体,堪称刀枪不入,所以必须由一种矿石特制的兵器,才能击穿他们的防御。”
然后他就把姜羲的安排一一道来,包括矿石的运输、制作,以及对武器的改造。
他身为螭龙卫,血脉优势让他天生在领兵作战方面有着才能。
于是在接下来和萧红钰探讨的过程里,尽管计星寡言少语,但他依然是字字珠玑,真知灼见。
萧红钰连连点头,对计星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心,当场感慨:“你还真是适合战场,简直就是天生的大将!”
计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的归属只有巫尊身边,她目光所到之处,便是我剑所指之处。”
那份纯粹的忠心,让萧红钰说不出半句话来,何况姜羲本就是她敬仰崇拜的人。
“那就祝福你,继续在这条路好好走下去。”
萧红钰没有硬留计星,只跟他讨论起接下来的计划。
计星唯一表示不解的是:“为什么还要等七天?”
萧红钰下意识看向桌案一角的密信:“因为,有人希望我们给她这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