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姜羲不得不怀疑，无极真人到底还在不在长生宫。
姜羲觉得这事不简单，只是她当时要赶赴江南，来不及去探查更多，就索性将这件事交给了楚稷。
楚稷也不负期望，跟姜羲娓娓道来他最近做的事情：“我找人安排了一场意外，逼得那扇大门打开，无极真人并不在里面。”
他也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他所谓的小意外，就是利用安插在长生宫的桩子放了把火，选在无人的林子里，保证火烧得又旺又大，这样既不会伤到人，又能让浓烟趁着当天的西北风刮进无极真人闭关的洞府。
长生宫后山洞府是往山里挖的，为保证隐秘，只有一个进出口。这意味着要是当天无极真人真在洞里，如果没有立即跑出来，就只有活活被熏死在里面。
炼气士手段并不能让人修成铜墙铁骨，百邪不侵。
姜羲一听，这不就是捉野兔熏地洞的办法？
嗯，这很楚稷，简单粗暴，也有效。
照楚稷所说，虽然当时立马就有人跳出来阻拦了他们探查的视线，但是人在不在里面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看来，这闭关就是无极真人的借口，早在两个月前，他就已经借着闭关的理由消失了。
楚稷凝重道：“以这无极真人睚眦必报的性子，忍了一年多没有发作，恐怕是在暗地里盘算什么，我们千万要警惕。”
姜羲何尝不知，她比楚稷更了解无极真人的秉性，那人不仅睚眦必报，还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人物。
她说：“我已让人着手调查他的行踪，不过为防万一，我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无极真人不在长安固然需要警惕，但这也同样意味着长生宫无人坐镇的空虚。
这两年，姜族早已借助神女之名，摆脱曾经那被打压得近乎喘不过气来的境况，翻身崛起以燎原之势迅速席卷大云这片土地，与长生教分庭抗礼。
无极真人不在，以剩余长生教弟子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把长生宫经营成铁桶。
也就是说，姜羲和楚稷要想调查或者安插眼线之类的，都会容易许多。
两人就这个问题讨论起来，细碎声音随风飘至空旷山谷。
又越过山脊，随风飞出很远很远。
在山脉遒劲蜿蜒的深处，浓郁绿意波澜起伏，如连绵树海，生机勃勃。
全然让人想不到，这里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北望山，历代帝王皇陵所在之处。
北望山不单是指一座山，而是指附近这整片山脉，仿佛翠屏雄踞，目光所到之处皆成龙脉之势，历代帝王皇陵听起来很夸张，仿佛一铲子下去就能翻出十个皇陵，但事实上真放进这片林海，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何况历代帝王有举国之力汇聚能工巧匠为自己修建陵墓，无论是在选址还是防止盗挖方面，都是巅峰中的巅峰，若真有人抱着发财的目的走进这片山脉，恐怕到最后更大的可能是被这片山脉埋葬。
所以，尽管盗墓贼在北望山络绎不绝，也从未听闻过有哪座帝陵当真被盗挖。
帝陵，是北望山最大的秘密。
而此时。
从空中俯瞰，依稀能看见被杂草藤蔓覆盖的山间走道里，有两道身影。
他们毫无登山的艰苦，反而步伐轻盈，如履盆地，一看就是有内力在身。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前行择路，无不透露着对这片山脉的熟悉。
像是到了自己家。
“就是这里了。”为首那人停下来说。
这人长了张平平无奇的脸，眼神和表情都没什么波动，好似丢进人群里就会消失不见。
但身后跟随那穿着白色斗篷的人却丝毫不敢小觑他，甚至有意保持了和这人的一定距离。
毕竟，没有谁喜欢闻到那人一身浓郁到近乎恶心的血腥味。
他无意识地往后又退了半步。
这举动并没有伤害到为首的人，他只是诧异对方为什么不跟上来。
“麻烦你打开入口。”
他才恍然大悟，依言从一片与周围没有任何不同的地里，摸索出一块镶嵌在泥土里的石雕。
左七圈，右八圈，再往下按压，伴随轰隆的声响，平整地面忽然裂开一条缝，露出可供三人并肩前行的通道。
通道尽头黑黢黢的，像是森然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但是这一行的几人却没有什么畏惧，神色自若地踏入其中。
殊不知，如果刚才旋转石雕的方法有丝毫失误，迎接他们的都不会是这条坦荡的通道，而是天坑里的铁荆棘，长度和尖锐度足以将他们穿成刺猬。
但是现在他们平安进来了，还顺手点起两侧墙壁的火把，火龙一路燃烧顺畅点亮，也教他们看清了地下通道里的模样。
光滑的墙壁，平整的地面，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传闻里的危险似乎都不存在。
白色斗篷下传来叹息的声音：“原来这里就是大云帝陵。”
任何一个盗墓贼站在这里，听见这句话都会惊得头晕眼花。
谁能想到，他们通过地面洞口走进来的地方，居然会是大云帝陵！
不是大周皇帝，更不是更前朝的皇帝，它很有可能属于现在龙椅上那位的父亲或者祖父！
盗取皇陵本就是杀头大罪，盗取当朝帝陵，这行径无疑是掘人祖坟，还是皇帝家的祖坟，君王的愤怒足以将他们撕成碎片。
但是，现在周遭安静得可怕，没有任何危险机关冒头，地上连个让人摔跤的坑洼都没有。
没办法，谁让带他们进来的，就是现在皇帝的儿子呢？
人家亲生子孙都不担心，他们这些后来者有什么好害怕的？
至少白色斗篷一行人很坦然，他们顺着通道走过许久，才终于见到不同的景象。
比如，墓道两侧的石雕壁画，因为历经的岁月不算长久，所以上面的彩色颜料都还清晰可闻，因为是由昂贵宝石磨制而成，所以在火光照耀下，折射出瑰丽又绚烂的色泽。
白色斗篷那人忽然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壁画。
斗篷滑落，露出那张脸，赫然是无极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