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走了叶诤栖梧之后,姜羲才问楼尘这是怎么一回事。
“绑走你们的那个暗巫老车夫,的确牵扯进了这个案子。他就是那个跟人拐子们交易,负责把少女们转移的神秘人。”
“什么?确定吗?那老车夫多少也是个强大暗巫,怎么会甘愿做这种事情?”姜羲惊讶道。
在姜羲的认知中,觉醒了神血的姜族神巫几乎是把骄傲与荣耀刻进了骨子里。暗巫虽然与姜族神巫有着云泥之别,但也不至于去给别人当走狗吧?
“你猜测得没错,这个世上能让死去的老车夫心甘情愿做事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见过的那幽影之主。”
“难道说……那个真凶,与那幽影之主有关系?”
“还不是一般的关系,幽影之主神秘莫测,能让他亲自联手的,那个真凶应该不简单。这其中实在是太过凶险,魏王不知道姜族,不知道暗巫之害,我们也不能告诉他,放任他继续插手下去,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查到老车夫身上为止。”
姜羲思忖片刻,竟表现得意外平静。
“那我们接下来该作何打算?”姜羲知道,楼尘宋胥是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的。
“现在魏王结案,背后的凶手肯定也以为逃过一劫,我们可以借此机会,由明转暗,同时调查叛道者跟真凶。我怀疑那真凶,就是长安城里的大人物!乃至于跟这些年庇佑叛道者的幕后者有关!”
“会是叶氏皇族中人吗?”
“现在还不确定。”
姜羲想了想:“我觉得,凶手是叶氏皇族中人的可能性仍然很大,毕竟还有齐王这个‘证据’存在。”
楼尘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
“我会让人继续沿着齐王这条线查下去,如此双管齐下,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但愿如此吧。”
姜羲一手托着下巴,眼睛忽然眨了眨。
她视野之内,出现了一道雪色身影。
“姜九。”楚稷行步如流水轻缓,“你可是觉得好些了?”
“你来了!”姜羲激动地起身。
楼尘适时提及她还有些事情,暂时先离开了,姜羲的院子里便只剩下两人。
楚稷眉目澹澹:“你找我有事?”
“对!很重要的事!”姜羲几步上前,“你还记得,在地宫里你曾提过,那座大殿地板的花纹似乎在哪里见过吗?”
“……你见我,便是此事?”
姜羲点点头。
楚稷忽然意兴阑珊起来:“那个花纹啊。”
“对,你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嗯,记得,幼时在太后殿下的宫里。”
“什么?”
“不过我见到的那一次,还有人也见到了,而且很喜欢那物,便大哭大闹了一场,硬是将那东西从太后殿下要走了。”
姜羲迫切追问:“那人是谁?”
楚稷隔空点了点隔壁的南宁侯府:“能从太后殿下手上强要东西,除了身为太后独女的清乐长公主,还能有谁?”
姜羲一下子愣住了。
他们如此辛辛苦苦所寻找的周天星盘……竟然就在隔壁,南宁侯府里的清乐长公主手上?
……
长安某处偏僻宅院中。
身为叛道者之首、幽影之主的黑袍尊主,大刀阔斧地坐在堂屋高椅上,端着茶盏轻轻嗅着茶香。
大概是在心腹面前,他并没有戴面具,面具后的那张脸藏匿在黑袍倒映而下的阴影之中,仍然看不清晰。
那日跟在他身后的黑色影子,此时单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笃。
茶盏被重重放在桌上,黑袍尊主徐徐抬头:“……刑部那边已经结案了?”
“是,他们以老车夫为凶手结案了。”
“刑部的人会这么想很正常,但那群守道者会这么想,就不应该了。他们应该知道,凶手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那个老车夫。”黑袍尊主轻轻笑了一声,“是打算引蛇出洞吗?”
“这些守道者素来狡猾。”
“是啊,他们吃了这么多亏,总算是学狡猾了。”黑袍尊主低低的笑声,说不出是轻蔑还是感叹,“既然他们都这么打算了,我们不顺手推舟也不说过去,那件案子就到此为止吧,告诉那个人,最近安分一些,别搅得一团乱让我们来收拾烂摊子。”
“还要与那人继续合作下去吗?”
黑袍尊主取下腕上手串,轻轻摩挲着:“为什么不?”
黑色影子听着珠串碰撞的清脆声,心头一紧,迅速低下头去:“是属下多言了。”
“想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黑袍尊主的眼神突的漠然锐利起来,“那日被老车夫困住的那小子呢?”
“逃了。”
黑袍尊主斥道:“一群废物。”
“……属下无能。”他迟疑着,“不过那人的力量很是奇怪,似是对我们的巫力有克制作用。”
黑袍尊主眯起眼睛:“你说的可是真的?”
“属下不敢撒谎,那个姜九郎身边的侍卫,着实诡异。”
黑袍尊主有节奏地扣着桌面,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半晌,他吩咐:“找人叮嘱那个叫计星的,有机会,我会亲自去看看他。”
“是。”
“还有那个姜九郎。”黑袍尊主蓦地想起青铜石门上的异象,“一个普通人,竟然掺和得这么深,恐怕她身份有异,你给我看紧她。”
“是。”
黑袍尊主摩挲着珠串上的纹路:“还有那座地宫……呵呵,真没想到,这长安城的地下竟然还藏着姜族地宫,里面还有一座完整的唤血祭坛。看来,这是上天注定,要送给本尊的礼物!”
“唤血祭坛必将属于尊主。”
黑袍尊主大笑着起身:“现在青铜石门被封,想要得到地宫,必须找到那日在地宫与我交手的那个人!他是地宫的守护者,只有他准确地知道地宫所在和进入方法!”
“此人能在长安藏身这么多年,怕是……”
“无妨,他受了我一掌,应该身负重伤,顺着这条线索查,我就不信他的身份还能一直瞒下去。”
“属下知道了。”
黑袍尊主拂袖而出:
“我说了祭坛是我囊中之物,它就必须是我的,若是得不到……就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