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熊琱的心头却酝酿起一团火,一大簇火苗越烧越旺,中间的火舌里,好像正在上下翻滚着一枚硕|大圆|滚的丹药!
“起!”
上官岚冷声喝道,紧接着,她白净的手指一捻,那颗九转筑基丹在半空中团团转得飞快。
熊琱顺势将口一张,整颗丹药轻松地飞入他的口中,喉头一动,他咽了下去。
原以为入口即化,没想到,此物一落入胃中,如同火烧。
熊琱大惊失色,差点儿以为自己吞下去的是一块火炭,慌得他差一点儿就要睁开眼,把那丹药硬生生吐出来才好。
“别害怕,也不要走神,马上调动全身的真气,吸收它,彻底吸收转化。”
察觉到他的慌乱,上官岚连忙一把将掌心贴在熊琱的胸前,迫使他迅速地冷静下来。
这种时候最为关键,一旦熊琱的心思散乱,轻则功力倒退,重则走火入魔,甚至吐血身亡!
她的手心冰凉,和他的火|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熊琱浑身一震,算是得到了些许的清醒。
他知道,此时若是自己一再的心猿意马,不能提升功力倒还是其次,落下残疾或是丢了性命却是最可怕的!
“喝!”
熊琱立即敛神,大吼一声,声音震破空气,发出一阵阵嗡鸣声。
上官岚收回了手,不自觉地皱皱眉,被他的大吼震得耳膜都在疼痛。
不过,她总算是放下心来,所谓孺子可教,如果他真是蠢笨如牛,自己再怎么悉心调|教,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显著的进展。
虽然不知道熊琱的身份,就连把他救下来的逍遥子也搞不清楚这个男人是何许人也,不过,上官岚知道,此人绝对不是乡野村夫的出身,弄不好,他甚至是……
一想到那种可能,她顿时又有几分焦躁,担心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情况会复杂许多。
为今之计,只有尽量隐瞒,拖延,幸好,上官拓的金针封脑之术尚且没有失去作用,熊琱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姓甚名谁。
只要能够维持住这种状态,上官岚不信自己不能把他培养成手中一枚得利的棋子。
一炷香的时间里,熊琱的身上,已然是汗如雨下。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的鬓角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淌个不停,浑身的衣物也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肌肤上。
不仅如此,他因为体|内的九转筑基丹所带来的大量热度,甚至从头顶都开始在冒出白花花的热气。
上官岚不敢松懈,一直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表情。
一颗九转筑基丹对于普通的习武者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丹药,伐毛洗髓,脱胎换骨。但是对于熊琱来说,仅仅只是个入门的货色而已,当他吸收了这一颗之后,体|内对于高效丹药的渴求就会变得更加浓郁。
道理很简单,源源不断的真气被发掘出来,它们得到了一丁点儿满足,自然不愿意浅尝辄止,还想要更多。
唯一让上官岚稍稍放下心来的地方是,她收买了上官卿。
只要上官拓一死,上官卿成功地执掌了出尘谷,那么出尘谷就好比成了“暗河”的一个分舵。他可以为熊琱提供大量的丹药,就算是一个废柴,用无数的丹药也能堆出来一个强|健的体魄,更何况是一个拥有着可怕的先天优势的练武奇才。
上官岚早已计算好,哪怕是要拿整个出尘谷为熊琱去铺路,她也认了。
“呼……”
又过了片刻,一直紧闭着双眼的熊琱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上官岚的错觉,她瞬间便有一种,他的眼睛变得愈发明亮的感觉,灼灼的,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凌厉,与刚才大有不同。
“已经都吸收掉了。之前凝滞的地方,此刻也已经畅通不少。”
熊琱冲着上官岚微微一笑,如是说道。
她立即凝神,再次用之前那股细微的真气去体察详情。
这一试,就连上官岚都吃惊不小,她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真的如此,此前我感觉到,你的真气虽然丰富,但是却有在四肢百骸胡乱游窜的征兆,不容易控制。这么看来,今晚的这颗九转筑基丹,确实效果惊人。”
看来,上官家的丹药,确实是他们引以自豪的一项资本。
“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突破到下一个层次。”
熊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只不过,上官岚知道,他恐怕要失望了。
体|内拥有源源不断的真气,这固然是一件天赐的机遇,但是同时,也意味着升级的艰难。就好比一个茶杯想要用水填|满,十分容易,但想要装满一只木桶,一个水缸,却变得愈发吃力起来。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熊琱还是明白了过来。
“是我太急躁,急于求成不好。不过,我现在确实有一种通体舒畅,身体变得轻|盈的感觉。”
熊琱抬起手臂,只见上面的肌肉虬龙一般盘结,看起来无比的孔武有力,晶莹的汗水在烛光下闪烁。
“确实如此,这虽然只是辅助你基础修为的丹药,但效果却不容小觑。我叫人来给你打水,你冲洗一下。”
上官岚嗅到他身上的汗味儿,不禁脸一红,连忙起身。
说也奇怪,一般男人身上的汗臭味都会令人作呕,但是熊琱虽然也出了汗,却并不怎么难闻。
如此一来,上官岚更加肯定,他的出身不会太过低微卑贱。
“哎呀,我、我赶紧去洗一洗,一身臭汗,太唐突了。”
熊琱顿时大窘,自己大汗淋漓地面对着佳人,实在过意不去。
“我也回房早些安置了,明日一早出发,耽误不得。”
上官岚站起身,轻声说道,飘然离去。
*****
第二日一早,天色还未亮,两辆马车已经在出尘谷入口处备好,车夫小厮等十几个人等在一旁,等待着主人的出发。
尽管上官拓的儿子们全都反对父亲在母亲的服丧期出门远行,但见他心意已决,无人能够扭转,只好全都保持缄默。
上官拓换了一身新衣服,踱步走出来上了马车。
在他的身后,是熊琱和上官岚,他们也上了第二辆马车。
“男女共乘一车,成何体统,不要廉耻!”
上官诚恨恨地说道,说罢,又低头咳了几声。
说来也奇怪,他自从那日在试炼场上被熊琱所伤,此后便一直病痛缠身,药石无效,精神愈发不济。
众人甚至听大少爷房中的婢女私下说道,上官诚一睡便是一整天,醒来后要不了两三个时辰,他就会嚷着说困乏,还要休息。
大家心有怀疑,却无人敢说破。而且,上官诚的汤药都是由上官拓的心腹,赵之谦来亲手负责,哪里有人敢轻易质疑。
站在一边的上官卿轻轻笑了一声,没有搭茬。
他知道,上官拓这一去,必定是回不来了。
而这偌大的出尘谷,已经即将要归属于自己了。至于身边这个脾气古怪的大哥,他如今已经是半个废人,不足为惧,如果以后上官诚敢不听话,那么自己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命。
无毒不丈夫,恨小非君子。
他想起父亲曾做过的事,不由得不露声色地牵动起了嘴角。
马车缓缓前行,绕着山脉,很快下了山,两辆车一前一后,沿着既定的路线前往九道山庄。
出尘谷距离九道山庄并不算太远,日夜兼程,一日一|夜即可到达。
只不过,沿途没有什么风光,多是空无人烟的地方。
车夫着急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一处不大的县城。
县城虽小,却有驿站,有客栈,人和马匹都能落脚,稍作休息。
“好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明日一清早上路,再有两个时辰就能赶到九道山庄。”
上官拓面色微有疲惫,挥挥手如是说道,然后让小厮去要了几间楼上的客房。
客栈不大,房间也稍显狭小,不过众人赶了一天的路,此刻又饿又累,在一楼狼吞虎咽地吃了饭,便都回房休息。
上官岚虽不矫情做作,但毕竟是女儿家,这里条件艰苦,她却总要洗把脸才能睡得着。
唤了小二打来一壶热水一壶冷水,她悄悄塞了几个铜板,那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又递来一把皂角和一条干净毛巾,这才离开。
上官岚关好门窗,除掉外衣,只穿着贴身的中衣,倒了些水在脸盆中,弯下腰刚要掬水洗脸。
忽然,她看见,面前的水波纹似乎荡起了一圈涟漪。
好像有一粒灰尘落入了水面,原本平静的水面不复平静,但很快便重归平静。
眨眼之间,上官岚原本正要伸入水中的手忽然一扬,一大捧水顿时从她的手掌心里飞出去,犹如一条挥舞在半空之中的白练!
“什么人!”
她娇喝一声,话音未落,身体已经向后弹开,一手抓起挂在一旁的外衣,转了个身,上官岚将自己的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才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