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餐,熊琱一个人坐在出尘谷客房的床上打坐。
他也对自己体|内好似源源不断的真气感到惊讶和欣喜,燮国尚武,连四五岁的孩子都知道,充足的真气对于修炼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人就算天资再好,如若真气欠缺,想要突破也十分艰难。反之,即便一个普通人,若是有了大机遇,大仙缘,能够得到无穷真气,也能鲤鱼跃龙门,翻身做高手。
正在闭目养神,忽然,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熊琱连忙翻身|下床,亲自去应门。
不料,来人竟然是两只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的宋规臻,但此刻,他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垂头丧气的味道。
熊琱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宋规臻会主动来找自己。
“宋少侠,请进。”
他侧身,将他迎进来,然后搬来把椅子请他坐下,转身又去拿桌上的茶壶,亲手倒了杯茶水,轻轻推到宋规臻的面前。
宋规臻一脸木然地坐下来,也不开口,也不喝茶。
熊琱在他对面坐下来,静静地等着对方先说话。
他知道,宋规臻今天承受的打击不小,他既是大少爷亲自保荐的人选,又素来自视甚高,恐怕这一次,自己是不小心得罪了人。
但是,熊琱并不后悔,毕竟,上官拓要的人选只有一个。
“我自知技不如人,可你们欺人太甚!为何要偷偷施舍给我一颗内胆?”
半晌,宋规臻忽然手握成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他压抑着怒气,低低咆哮着开口质问道。
他显然是把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当成了熊琱。
对此并不知情的熊琱,愣了一下,他原本就寡言少语,不善言辞,被宋规臻这样一吼,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有些张口结舌。
忽然,门口传来一道冷冷女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是我要苏小姐这么做的,这是我的主意,你可以来直接问我。”
说罢,上官岚迈步走了进来。她刚刚沐浴过,还湿着的头发未挽起,随意披在身后,换了一件月白色的裙,脸上未施粉黛,也摘掉了白天里佩戴的薄薄面纱。
她不忌讳男女有别,径直在熊琱和宋规臻面前站定,扫了后者一眼,上官岚朱唇轻启道:“宋少爷不在将军府骑马射箭,为何要到这苦寒的极北之地来遭罪?你身娇肉贵,若是不小心出了事,战功赫赫的宋将军定要痛哭不已。”
一句话,就点破了宋规臻的真实身份。
宋规臻抿着嘴唇,并不说话,也不反驳,算是默认。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看来,在燮国的日子,果然没有想象得那么平静,那么无聊。
一抬头,刚要说两句讥讽的话,没想到,自己直接对上了这女人的双眼。
宋规臻一直觉得,母亲才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未料到,眼前这个被骂做“小娼妇”的女人,竟然有这么一双锐利又不失柔美的双瞳!
少了面纱的阻碍,他终于得以看清上官岚的一整张面庞。刹那间,从未涉及过男女情爱的宋规臻,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些许痴惘,原本白净的脸颊上居然也透出一股淡淡的红色。
“咳咳。”
熊琱心口莫名一酸,连忙抬起手,在嘴边咳了一声,唤回了宋规臻的神思。
他大窘,同时在心中对着上官岚大骂不已,妖女果然是妖女,她竟然敢迷惑自己!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斤两,接下来的两轮试炼,就请宋少爷不要太勉强,以免害人害己,最后却闹了个落魄的下场。”
上官岚冷笑着出声,做着善意的提醒。
宋规臻咬牙切齿地怒喝道:“要是我非不这样呢?妖女,你奈我何?”
话音未落,他已动手,手掌带起一阵风,指尖已经触到了上官岚的喉咙。只要他再向前一步,宋规臻就可以戳穿她的颈,此乃宋家绝学中的一招,名为“仙人指路”。
她微微一笑,毫不闪躲,柔声道:“动手吧,宋少爷。我保证,在我尸身未寒之前,令尊必定身首异处,且死得无声无息。别忘了,我虽是庶出,可也是出尘谷的人。出尘谷,能救人也能杀人,能看病,也能要命。”
上官岚的话,令宋规臻脸色一变。
“你这妖女,竟然敢威胁我?信不信我……”
话音未落,他的肩上已经多了一把利刃,寒光锋芒,戾气迫人。宋规臻不由得用余光顺着剑身向上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紧握着剑柄。
“你若再执迷不悟,和那大少爷沆瀣一气,就不要怪我下手。纵使我现在功力与你相差甚远,但一个人若是要拼死,那力量也是很可怕的。”
熊琱一脸平静地看着宋规臻,剑刃锋利,削铁如泥,只一眨眼间,骇人的剑气已经将他肩头的衣料破出了一道裂痕来。
宋规臻抿紧嘴唇,虽不甘心,但此刻自己孤军作战,以一敌二,落了下风,他只能狠狠地收回手。
“我不懂,你已经是上官拓的女儿,又何必多此一举,和我们外人争夺这个名额!”
来到出尘谷拜师并非是他的主要目的,事实上,宋规臻只是按照宋思危的要求,到了燮国落脚以后,尽快找到一方能够暂时依附的势力,这样便于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以,当上官家的大少爷广发英雄帖的时候,宋规臻便主动上门,谎称自己出身于官宦家庭,并许诺了上官诚不少金银财宝的好处,最后终于得以脱颖而出,成为了他亲自推举的试炼人选。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告诉你。第一轮试炼你已经是勉为其难,接下来两轮更加凶险,何不与我做个顺水人情?再者,宋少爷千里迢迢来到燮国,目的也并非是到出尘谷过着寄人篱下的学徒生涯,还是尽快去做自己的要紧事吧。”
上官岚点而不破,镇定自若,三言两语便暗示他,自己早已弄清楚了,他来到燮国那不为人知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