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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边缘有一座山谷,这里是一片天然纯净之所,飞雪漫天,远离北殇血地,与两国交战之地无关,唯有白雪寒冰相伴。

在这里,在冰雪覆盖的大地之上,有一个大坑,四周堆满了冻土寒雪。楚跃站在坑中,抚摸着慕容雪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话语,只有心中无尽痛苦。

就这样坐着,慕容雪靠在楚跃腿上,而他一人深处雪坑当中,对于寒气丝毫不在意。

楚跃双目无神,心若死了一般寂静。他报了仇,不止将齐国尊者斩杀,连三万齐军都全军覆没,但这换不回慕容雪的复活,反而更让其心寂。

夜幕降临,血气冲天的北殇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夜晚,这是安静的黑暗,再没有杀伐攻打。北阳关前的齐军撤退了,莫天观纵使算尽天机,却也算不到楚跃的出现,也无法对抗绝对的力量。

莫天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莫天策经此一役,恐怕道心不稳,面对千百兄弟因他谋划错误而死的愧疚,怕是再也无法奋起,无法与他莫天观天下争锋了。

莫天观离开了齐国,他本不是效忠齐皇,自然随意离去。而齐军无主大乱,向边关退去。

楚跃肩头有雪花落下,渐渐积攒起一层冰雪。今夜的雪渐渐凋零,但依旧十分寒冷。楚跃一动不动,抱着慕容雪,仿佛与外界失去了交流,只在那冰雪坑中默默看着怀中红颜。

远处,莫天策独自站立,他也是没有丝毫话语,看着楚跃消失于坑中的身影,不知心中思虑几何。

夜清冷,月明星繁,在这清净之地,能够看到漫天星野,悬挂于头顶之上,举手之间仿佛能够摘星夺月。

日落日出,一夜寂寥,唯有冰冷蔓延,直到第一缕日光出现,略带暖意的阳光照射到楚跃的眼眸,方才让其微微颤动。

楚跃一夜未闭的眼珠轻轻转动,终于恢复了神色。他沉重地闭上了眼睛,挤干了最后一滴眼泪,如有千钧之重。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眼中多出了一种神色,让远处的莫天策回神心惊。

楚跃站起,一步步踏出冰坑,一掌掌将堆雪冻土推倒,亲自埋葬慕容雪。直到冰雪覆盖她的脸时,楚跃最后看了一眼那为他而死的女子,将其容颜永远烙印在了灵魂当中。

雪土堆起,楚跃跪坐在墓前,手捧着土壤冰霜,向着那隆起的雪坟堆去。他将一块寒冰切割,化作了墓碑,立于慕容雪的墓前。那是由近乎尊级之力凝聚加持的冰块,不融不毁,永立此地。

楚跃站在墓前,看着那冰雪之碑,依旧没有话语,但却不再是如昨夜那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我等到失去了才发现她的存在,我流尽了泪水才知道她的心意,可是晚了,岁月无情,命运无常,再也回不去了。”

楚跃开口,这是他一天来说的第一句话,而这里没有别人,他在对着莫天策说,他早就知道他来了。

“我神鬼莫策,算尽天下,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却如废物般不堪。我的兄弟姐妹,皆葬于北殇,我为帝子,却无法保护自己的亲友,又有何用?”

莫天策开口,话语中情绪低沉,如暮年老者,毫无活力生机。

他为帝子,从小经受天策府严苛训练,没有朋友,也无人能够与之成为朋友,长辈严训,下人恭敬,无疼爱之人。

北殇的四海一家之情,让莫天策深深融入其中。短短几月,这里便比家还温暖,他视北殇所有兄弟姐妹为亲人,在这里他享受到了从未感受到的纯真之意。

但如今一切都没了,这场大战,受数倍兵力围攻,尊者来袭,高人布局,北殇八千人死伤惨重,如几个月前的那场大战一般悲烈,只余下三千残兵。

若不是战斗结束得太快,恐怕除了楚跃几人,北殇将无一人生还。

听闻莫天策此语,楚跃终于转动头颅,慢慢地看向这天策帝子。那双眼睛是深邃的,莫天策在其中看到了惊涛骇浪,看到了足以笼罩天地的野心。

“你就这样自暴自弃吗?你就这样归隐山林吗?你就这样放着北殇五千血仇而不报吗?你做得到,我做不到!”楚跃忽然冷言怒斥,对莫天策大喊,让其心神一震。

“这五千兄弟的血海深仇我会报,万骨英灵的忠魂我会埋,慕容雪的望我夺天之愿我会做,我不会倒下,会一步步前行,直到超越人世绝巅,追本溯源逆转轮回!”

“轰!”

楚跃此语一出,气盖山河,豪情天纵。他的话语触犯了禁忌,乃是大逆不道。天雷滚滚而动,在北疆之地有天罚汇聚,在覆压激荡,随时会劈斩而下。

“我要创出属于我的一片天!”

楚跃望天而啸,面对天罚在上的威压,他毫无畏惧,这是他的道,他的楚道,纵使天道也无法磨灭打压。

终于,空中乌云沸腾翻涌,有蓝色电光出现,云层闪耀,雷霆即将劈下。

而这时莫天策打出一道符文,黄纸红字,上面写了一个符号,龙飞凤舞,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天际。

这是一道镇天符,在它飞到云层当中后,雷光飞溅,云朵消散,漫天雷云天罚渐渐消失,不再凝聚。

天策府,顾名思义为策算天机的神秘势力,与天地结因果,自然会做出一些天威降罚之事。因此天策府中有一些强大的符文,能欺天镇天,有限地阻止天罚落下。

莫天策打出符文之后,没有看向天空,而是灰暗双眼渐渐神起,死死地盯着楚跃,慢慢开口。

“你的楚天!”

被驱散的雷霆再次有凝聚的迹象,这是因为莫天策的四字,再次触犯天机禁忌。

而莫天策在开口之时,他的右手再次打出一道符文,黄底黑字,将之翻起,护在二人头顶。这是欺天符,能够简易地蒙蔽天道,不因话语而引起雷罚。

楚跃神色一动,看着莫天策,重重开口:“楚天?”

莫天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头,反而楚跃继续开口,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告诉我你的来历、目的!”

莫天策轻叹,即使楚跃不问,他也会自己说出的。

“我名莫天策,天策府帝子。天策府为九洲帝宗,策算天机之术世间第一。而与之并列的还有天观府,观尽世间一切。

昨日,北殇受齐国大军围攻,阵法超绝,反而北阳兵力更少,连尊者都杀入北殇,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释便是,齐国主帅为莫天观,那个天观府帝子,我的一生宿敌之人。

他进攻北殇是为了我,要断我道心,毁我根基,不惜以北殇五千人命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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