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小白带着几个小朋友离开后,渡边鹤子推着望月芥羽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东津医院的环境是出了名的好,住院区里设有一片湖泊,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植被,高大的树木遮去阳光的灼热,和煦的微风拂过面颊,清新的空气仿佛是对身心的洗礼,带给人舒适的体验。
望月芥羽坐在轮椅上,渡边鹤子推着他走在小道上,听着树林间的鸟叫声,心态都平和起来。
将轮椅停靠在湖泊边,渡边鹤子准备单独走远一些抽烟,却发现自己的打火机没有带。
望月芥羽看到她的动作说道:“你回去拿吧。”
渡边鹤子将口中的香烟放回烟盒:“没事,一支烟而已。”
“去吧。”望月芥羽摆手催促道。
渡边鹤子收回烟盒的手顿了顿,隐约察觉到望月芥羽的意思——
嘶,老大好像是想故意支开她?
红桃组这么多年,渡边鹤子对望月芥羽十分了解,望月芥羽的心思她都能大概猜到一点。
尽管渡边鹤子十分好奇望月芥羽故意支开她是想要做什么,但多年的信任还是让她选择离开:“好吧,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别滑下去了。”
“放心吧。”望月芥羽保证道。
望月芥羽又不是真的受伤,渡边鹤子当然放心,但依旧一步三回头,直到彻底走远,消失在林间小径。
“她走了。”
望月芥羽轻声说。
他的身后,黑色风衣的冷血杀手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呢。”望月芥羽打趣道。
冰冷的枪管抵在他的后颈,突然的凉意让望月芥羽缩了缩脖子:“拜托,以我现在的情况,你直接把我推到湖里说不定还能节约一颗子弹。”
有些粗糙的大手钻入望月芥羽的衣服里,抚上他的腰腹,望月芥羽倒吸一口凉气:
“我警告你啊,我还是个伤患,你要是这样对我,那就太变态了。”
琴酒仿佛没有听到望月芥羽的话,他将手从望月芥羽的衣服里收回,指尖已经沾上猩红的鲜血。
望月芥羽捂着重新渗出鲜血的腹部,翻了一个白眼:“你动作就不能小点吗?一会儿又要回去缝线。”
确认伤口的真实性后,琴酒收回了抵在望月芥羽后颈的伯莱塔,不紧不慢地将指尖的血液擦拭干净,上前几步,走到望月芥羽的身边站定:“我只是来确定一件事。”
湖泊旁,两人一站一坐,共同观赏着这片美丽的湖泊。
“所以呢?确认了吗?”
望月芥羽似笑非笑,抬头看着他。
“确认了。”琴酒语气淡淡,“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他没有说明是哪些事情,但是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望月芥羽挑眉,转头继续看着宁静的湖面:“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可是伤患。”
琴酒目光深邃,墨绿的瞳仁里映着望月芥羽的侧颜,像一潭深渊凝望着另一潭深渊:“这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望月芥羽:……
有时候是真的有些佩服这个男人,真是狗一般敏锐。
望月芥羽沉默了一下,随后轻笑起来,伴随着笑的动作,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你可真是让人意外。”
“你的伤势暴露了你自己。”琴酒难得勾起嘴角,“不过那些蠢货应该没有发现。”
望月芥羽确实从始至终隐藏在幕后,更是以身入局,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将自己完美摘了出去。从此之后,情报屋的所作所为,和他这个被情报屋暗害的红方警官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这个把戏骗骗别人还行,唯独琴酒不可能被忽悠过去。
琴酒已经和望月芥羽对峙过几次,别人不清楚望月芥羽的真实实力琴酒却不会不知道。
若望月芥羽只是轻伤住院,琴酒或许还会嘲笑望月芥羽阴沟里翻船,但是望月芥羽却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
刚才的伤口琴酒检查过,确实伤的很重,和情报里的消息一样。
但那是不可能的情况,这只能说明望月芥羽在故意放水。
望月芥羽被琴酒清奇的脑回路逗笑了:“那真是谢谢啊,这么看得起我。”
琴酒对他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吗?真让他意外。
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对手。
琴酒掏出香烟点燃,他站在望月芥羽的下风口,缥缈的烟雾随着微风散去——
“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望月芥羽就当琴酒是在夸他,他看着琴酒抽烟的动作,舔了舔上颚,眼神变得幽暗。
他烟瘾犯了。
“给我来一支。”望月芥羽不客气地伸手扯了扯琴酒的银色长发。
琴酒瞥他一眼,将怀中的香烟丢到望月芥羽的腿上。
“谢谢。”
望月芥羽取出一支香烟,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女士打火机,将香烟点燃。
他舒出一口气,面容陶醉:“啊,已经很久没有闻到烟草的味道了。”
作为一个“伤势严重”的伤患,望月芥羽被医生明令禁止抽烟喝酒,但是这对一个没有受伤,还要一直装病的老烟鬼来说实在太过痛苦。
琴酒嗤笑一声。
望月芥羽瞪他一眼:“看你这脸色也不太好,也伤的不轻吧?”
之前的那场爆炸,红桃组都伤的不轻,想必琴酒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收到消息的时候望月芥羽知道琴酒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但是看到琴酒这张比以前还要白上一度的脸色,望月芥羽就知道那场爆炸多少还是带给琴酒一些麻烦。
琴酒想到萨泽拉克那个蠢货背后的小动作,冷哼道:“还死不了。”
两个病患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带着伤,应该听从医嘱忌烟酒,一起在温暖的阳光下、潋滟的美景旁,默默抽烟,气氛甚至有些和谐。
说来也是好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待在一起了。
望月芥羽吐出一口烟圈,莫名想到他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抽烟,还是一场床战结束后。他们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各自抽着事后烟,默默享受黎明的寂静。
那个时候他们还算不上熟悉,聊不到工作,没有共同话题,即使肉体十分亲密,灵魂依旧疏离。心情好的时候,望月芥羽会讲一些暗示性的话题逗琴酒,而琴酒总是沉默以对。
更多的时候,他们共处一室也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仿佛一条互相穿插的波浪线,在固定的节点重合相交,却一触即离,永远不是一路人。
“后面你打算怎么做?”望月芥羽目光穿过烟雾,神色恍惚,“猪队友这么多,你就没有考虑过换个地方工作?”
琴酒仿佛听了一个笑话,扯了扯嘴角,吸两口香烟,没有说话。
“好吧。”
望月芥羽耸肩。
以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说敌人,太暧昧,说情人,太无情。
望月芥羽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琴酒了。
“最近还要出任务吗?”望月芥羽问道。
琴酒指尖微动,烟灰簌簌落下:“怎么?”
“随便问问。”
“哼。”
面对望月芥羽正大光明的打探,琴酒意味不明地回应。
微风拂过湖面荡起涟漪,几条鲤鱼从深处浮上来隔着水面吐起泡泡,明媚的阳光穿过树木洒在望月芥羽的腿上。
“早点把伤养好。”望月芥羽轻声呢喃,“下次再约。”
他的身侧,人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落叶在空中飘扬飞舞,最后飘落在水面上,惊动了吐泡的小鱼。
谁也不知道他语义含糊的“下次再约”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