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水,远藤凌川黑眸微微一暗,一道朦胧边染上了那双黑眸,一段遥远的记忆在脑海里也开始慢慢地清晰了起来。
“我跟你母亲都是被人算计了,当初要送进来的人,其实不是你的母亲,是我的手下在夜总会的包厢里,意外发现了你的母亲被人强行灌下药,将她从那些人手里解救出来的,你不知道,虽然我那时候已经神智模糊,但我知道送进来的女人就是你的母亲,我忽然发现,这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恩赐,那是我一辈子觉得上天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当时,我并不敢碰她,怕自己会玷污了她,可是,她竟然还能认出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侵犯了她,事后,我便向你母亲求婚了,并且也得到了你外公外婆的默许,你母亲起初是不同意的,后来发现自己怀上了你,我便不再有所顾忌,直接从你外公那里拿到户口本,悄悄地把证领了之后原本打算带着她回日本,然而……”
远藤凌川说到了这里,没有再往下说,脸色迅速的苍白了起来,禁不住轻咳了几声。
星夜也没有再让他说下去,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父亲早点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我一直因为自己是父亲跟母亲的孩子感到幸福,过去不变,现在不变,将来还是不变。”
然而,星夜并不知道,远藤凌川已经听不见她说的这些话了。
“我用婚姻将你母亲紧紧的锁住了,所以,你母亲一直都不开心,咳咳,咳咳!她爱的人是你的温叔叔,不管我怎么去努力,我始终替代不了他,咳咳!”远藤凌川忽然有些痛苦的开口,心好像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的伤疤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父亲……”星夜担心又心疼的望着正在吃力的喘着气的远藤凌川,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父亲,其实你不需要替代谁,也没有谁可以替代谁,你便是你,做好你就可以了……
“若不是,若不是因为怀着你,她早就离开我了。星儿,如此,你母亲是不是恨我?恨我束缚了她?”这时候的远藤凌川很无助,脆弱得像一个易碎的水晶玻璃,沉寂的黑眸里带着一份惶恐不安。
星夜微微蹙起了眉头,暗暗吸了口气,一手抱住了远藤凌川的肩头,“父亲,母亲没有恨你,相信我……”
而这时,一道清新而熟悉的气息袭了过来,接着,肩头就传来了一阵暖意,高大的身躯紧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远藤凌川也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两眼清明了,看到战北城安安静静的坐在星夜的身边,脸上的沉郁渐渐的淡去了几分,换上了一道欣慰的柔和。
“父亲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北城还要回军区吧?”平和的嗓音里显得很淡然。
战北城立刻站了起来,“嗯,明天早上回去,我送您回房。”
远藤凌川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慈爱的望了星夜一眼,便转身离开。
房间内,顿时又恢复了一片宁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星夜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里,手心里还残留着远藤凌川那浅浅的温度,星眸十分的黯淡,空气里四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郁,隐约之中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全身顿时一阵乏力。
战北城将远藤凌川送回房间,给他铺好床之后,回到房里,看到的,正是星夜脸色有些苍白的躺在沙发里。
剑眉一皱,心底浮起了一阵浓郁的担忧,几个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星夜抱在怀里,“星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放我下来,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头有点晕,去帮我拿点镇痛药过来,就在床头的抽屉里。”星夜吸了口气,低声的对战北城开口。
“去看医生,马上去!”战北城实在是不放心,清雅的小脸苍白得跟张白纸似的,他可不赞成她乱吃药。
“我真的没事,好好休息一下就好,最近事情太多,难免吃不消。”
说着,便扶着沙发缓缓站了起来,战北城拗不过她,只好抱着她往卧室里走了去。
“要洗个澡吗?”战北城一手端着水,将手心里的药丸递给了星夜,低沉的问道。
星夜徐然接过药,很快就服了下去,然后才低声道,“嗯。”
“躺一下,我去给你放好水。”战北城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星夜的脑袋,有时候,还真不知道她这么固执是为了什么,隐约感觉她最近似乎情绪不太对,有时大半夜睡在他怀里,竟然也会浑身颤抖,冒冷汗。
星夜听话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躺了下来,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战北城将水准备好回到床边的时候,星夜已经睡着了,蹙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叹了口气,只好又返回浴室里拧了张热毛巾回来替她简单的擦擦,便让她继续睡去了。
大半夜的,天台的风很冷,一道淡淡的烟味迎风袭了过来,战北城就是这么披着一件风衣屹立在寒风中,两指间夹着一只刚刚燃起的烟支。
“这么晚还没睡,是在为孙小姐担心吗?”
身后忽然传来了钟文博那低沉的嗓音,战北城徐然回过头,见到钟文博手里正拿着一瓶酒跟两个杯子站在自己的身后。
“钟叔叔。”战北城低声唤了一句。
“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吧,看你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几杯酒下去,回去睡一觉,明天醒过来,就什么都忘记了。”钟文博笑了笑,几步走了过去,在桌子旁坐了下来,随手给两个杯子倒上了那酒红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