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时候林若秋匆匆赶回,他得到腰牌并打通好关系,带着我一起赶赴天牢。
天牢所属皇族,一般羁押的都是皇帝和各个王爷所要关押的囚犯。这里比大理寺的牢房更加坚固,看管也更加严苛。
我和李若秋过了重重关卡最后来到一间囚室,昏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光头和尚,姜悟生脱了僧袍穿着极为单薄,临近入秋的天气真怕他身体扛不住。
“国师···你怎么样了?”我小声唤他,闭目诵经的姜悟生睁开眼睛看向我。
“岳姑娘来了,我知你一定会来,早已等候。”
“到底发生什么事,我要怎么帮你出去。”
“不必,是贫僧自己选的路,佛祖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无法说服陛下讨伐邻国,便由我来承当一切。”
“就为了这?你宁愿牺牲自己的地位和性命?”
“南无阿弥陀佛,岳姑娘,那日你同我说起异界之事,贫僧恍然大悟,我与绮梦公主本有一段缘,不论今时今日或者你来的地方,纵观万千终要有个说法,她念着贫僧,茶饭不思便是贫僧的责,我解她一世贪恋,也算度化一人。”
“可你这么做对得起自己吗?李龙璋不会放过你,绮梦公主也会被你牵连,你这是意气用事根本没考虑后果。”
“此乃贫僧的劫,岳姑娘你的劫呢?如你所说不管你我去往何处,都难逃命运束缚,无数的你都在重复轮回。”
“不会的,姜悟生你要相信我,我已经做到了,我放下了曾经失去的人,我不会再陷进去。”
“贫僧却不这么以为。”
我真不明白姜悟生到底悟出了什么,他怎么突然之间想是换了个人,做出让人费解的决定。
暂短聊过我又和林若秋来到绮梦公主的寝宫外面,拿着禁军统领的腰牌顺利进入寝室。
李绮梦正坐在床边发愁,看见我和林若秋十分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启禀公主,仙姑刚去过天牢和国师见了面,她还有些事想问问公主殿下。”
“国师还好吗?父皇有没有对他动刑?”
绮梦公主看起来很关心姜悟生的处境,两步走到我面前,双眼满是担忧。
“国师一切还好。”
她放下心,缓缓开口说起昨晚发生的事。
最近两日绮梦公主身体抱恙,听了一名伺候她的侍女说国师可驱邪避凶,可找来诵经化解。
公主本来就念着国师,如今有了这个借口自然不愿放过。
找人唤来姜悟生,两个人本在房中谈论起法会的一些事,没想到头越来越沉,慢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她已经和国师躺在床榻上,没穿衣物。
随后赶来的蓉妃不由分说告到皇上那里,她和姜悟生都受到严厉的惩罚。
“好巧不巧的蓉妃这个时间来,恐怕和她脱不了关系。她害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站在旁边的林若秋回答道:“蓉妃膝下无子,只有一位佳宁公主,她有意拉拢奉王李麟作为靠山,也曾找国师谈过几次,可惜都被国师婉言回绝,恐怕她是想斩除后患。”
“原来这就是皇城的复杂之处,势力太杂乱很难梳理清楚,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当前形势。”
“这···”林若秋为难的不知该怎么说,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就正常说,我会守口如瓶不到处乱说。”
林若秋看了眼绮梦公主,公主点点头,他才开口。
如今皇宫里就分为四股势力,太子携宰相和大理寺为一党,皇帝李龙璋和国师以及一些老臣为一党,三皇子李麟如今的奉王自立门户有自己的党羽,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年纪尚轻,他们更愿意和林尚书和户部的几位大臣交好。至于这些位皇子的母妃,她们各有各的算盘,都想为自己的儿子谋求最大的权利。
“陷害姜悟生的人我猜十有八九是蓉妃,当年誉王的生母就是被她所害对不对?”
“虽未证实,不过坊间传闻多和她有关。”
“这个坏女人,我不会让她的奸计得逞,走着瞧我肯定要把姜悟生救出来。”
“仙姑竟会不顾一切的救国师?实在令人不解。”李绮梦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对我的评价提高不少。
我和林若秋离开公主寝室,返回林府继续商讨国师的事。
一连数日,国师和公主有染的消息传遍皇城的大街小巷,就连参加法学会的高僧也有离开的打算。
我可不能让他们走,他们如果走了,姜悟生想要翻盘的机会更加渺茫。
第二次法学会如期举行,但坐在正中间高台上的不再是悟生国师,而是换成了我。
荷仙姑虽是女流之辈,但声名远播,整个棠武无人不知不人不晓。
一个人面对数百和尚老道,我还有些紧张了。
为了避免大家向我提问,我主动说道:“我荷仙姑,今日代替悟生国师主持法会,就想和各位大师聊一个话题,一人之命与万人之命哪个更为重要?”
“自然是万人之命。”台下有位老道回答说。
“可这一人若是王、是贤者又或是战无不胜的将军呢?那万人不过是贫苦百姓。”
“那自然也是选万人。”
我看向其他人问道:“没有其他答案了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再发表态度,我说:“国师以天下苍生百姓福运为这一生的目标,他不愿见生灵涂炭,自甘受辱,我们都是同道中人是否该为他做点事呢?”
低下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他们在讨论我刚刚这一番话的含义。
“仙姑有话不妨直说,我们虽为出家人,本不该过问世间苍凉,但既然是国师有难,我们还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有大家这句话,他在天牢一定会非常感动,今日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我说着仰头喝下清茶。
有了天下高僧和道人的帮助,李龙璋迫于压力不得不暂时放出国师,但他的头衔也被摘去,成了一个普通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