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逸看似随口的一说,我听在心里,他对李梦家的房子记得如此清楚,正是对过去的无法忘怀。
就像他不去触碰我内心的伤口,我也不敢提起他的旧事。
我们是两只兔子,如果躲避可以感到快乐,那就躲着好了。
三个人在院外的交谈引来屋内人,别墅的深棕色大门被推开,我透过院墙的镂空看到一个人影。
“谁啊?”略显苍老的女人声传了出来。
“刘姨,是我,风逸。”
铁门传来声响,很快被打开。
我坐在轮椅上看见风逸和李梦口中的刘姨,她是个五十左右岁的女人,斑白的头发简单的梳成一股,眼角略带鱼尾纹,气色倒还好,身上穿着花格子毛衣,外系着天蓝色的围裙。
“哎呀!!真是小逸!快进来让我看看。”刘姨热情的拉着李风逸到自己身边,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他。
“你说咱们多少年没见了?都在一个城市你也不知道过来见我,小时候皮的哦,翻墙过来找梦梦玩,被我说了还生气。”
风逸眼里泛着光,嘴角露出微笑,回答道:“有差不多快十四年没见了。”
“长这么高,这么帅了,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小子长大错不了,可惜阿姨没有闺女,要不准让你做女婿。”
“刘姨,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岳雨荷,我们准备今年夏天办婚礼。”风逸的介绍将刘姨的视线引向我,她逐渐冷却的笑容以及冷漠的目光有些伤人。
“阿姨好。”我还是有礼貌的问候一声。
“嗯,这位是谁?”她看着付景轩开口问道。
“我叫付景轩是李风逸和岳雨荷的朋友。”
“这大个子比小逸还高些,外面冷快进屋里坐吧。”
我暗自感慨风逸的先见之明,在门口聊着这么久,果然盖上毯子是对的。
付景轩和李风逸合力抬着坐轮椅的我进到别墅内,缓缓行进到客厅里,眼前顿时变得敞亮,八十平米装修别致的厅堂,中式沙发茶几居中,四周搭配绿植树木,青花瓷瓶、古风画卷,格调与现代风格相融,没有突兀感,反而是结合的恰到好处。
李风逸环视一周,轻声说:“好像没什么变化。”
刘姨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里,脸上洋溢着喜悦,回答道:“是呢~~先生和太太都是念旧的人,就算搬走也没动房子里的东西,梦梦这些年出国在外,回国都会来看看我,我呀住的久了把这房子当自己家了。”
李风逸盯着客厅通往餐厅的门框有些出神,刘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还记得吧,你七岁那年和梦梦打闹削掉一块漆面,先生一直没找人补上,就这样留到现在。”
“记得,那边还有块实木地板被我们砸出坑,李梦想吃核桃我找来锁头敲了半天,要不是您发现估计我的手指可能都要被砸断了。”
“小逸就是淘气,总出馊主意,梦梦多文静的女孩子生生被你带坏了,你看看她现在练的,撩开衣服肚子上都是肌肉像男孩子一样。”
李风逸笑着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多运动是好事,身体健康。”
“净胡说,现在你可不要惹她了,厉害着呢。”
付景轩推着我站在玄关口仿佛两尊雕塑。
李风逸注意到我们赶紧起身,快步向我走来。
“小雨,我推你过去坐。”
“不用了,我坐哪里都一样。”
付景轩站在我身后没有松开轮椅把手,冷冷的说道:“我带她去看看房间,你们聊吧。”
风逸也没有松手的意思,不得已我开了口:“让付景轩带我上楼吧,我想早点休息。”
我承认自己变成柠檬精,风逸和李梦的童年是我和他不曾拥有的,这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主角却不是我。
坐在沙发里的刘姨提声说道:“你们乘电梯去二楼客房,我都打扫过了。”
付景轩点点头推动轮椅扔下风逸独自站在原地。
我们进入电梯,付景轩开口问道:“嫉妒了?”
我毫不避讳的回答:“是。”
“找个有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就该想到,早有心理准备现在就不会太酸。”
“你说得轻松,如果是你喜欢的女人谈论一起长大的男孩,你会坐得住?”
“那你想怎样?要么接受要么反击,你回不到从前和李风逸手拉着手唱儿歌,也就是说你们认识开始还要再经历许多年才能抵消他和李梦的过往。”
“他们没亲过、没睡过还没送过钻戒。”
我听见身后传来付景轩的笑声。
“笑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就算他们穿开裆裤认识,不过就是个朋友关系。”
“蠢女人那还有什么好气的。”
“我···”想想也对,心里的问题其实早有答案。
付景轩推着我找到客房,说是客房其实非常宽敞整洁,古香古色的木床铺着刺绣床单,朝南的落地窗格外明亮,透过窗子可以望到隔壁的另一栋房子。
一墙之隔,那一户的庭院清晰可见,枯萎的杂草根淹没在雪融后的泥水中,凌乱的腐木堆在院墙边,破损的玻璃时而被风吹的摇动,俨然一副荒宅模样。
“那房子不会是风逸以前的家吧?”
付景轩站在我身边看了看,说:“有可能,围墙不算高,他小时候差不多爬得过来。”
“原来他也曾是有钱人家的儿子。”
“你不知道吗?”
我撇撇嘴说:“没敢问,只知道他父母双亡是爷爷奶奶带大。”
“我可以帮你查。”
“不用了,他想说就会告诉我。”
我们正聊着,房门被推开,风逸匆匆走了进来。
“小雨,我没顾忌你的感受,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吗?”
“我没事了。”我微笑着安慰他。
“行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关上门自己聊吧,我回去了。”付景轩不想再打扰我们。
“我送你。”风逸看向他,四目相对似乎有话要说。
“嗯。”
他们离开后我安静的一个人继续看着窗外,对面幽暗的玻璃窗落满灰尘,空荡的感觉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有人有家才有温暖,什么都没有,那便是个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