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区内,每张书桌后的同事都在低头工作。相比较大家的认真态度,连忆晨此时双手托腮,嘴里咬着一支铅笔的模样,显得尤为颓废。
电脑屏幕始终亮着,可她找不到半点感觉,脑袋里空白一片。
“唔!”
连忆晨皱眉,那份发自心底的急躁感觉,只有她自己明白。没灵感!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啪——
咬在嘴里的铅笔头突然被人抽走,她偏过头看到走来的男人,立刻沉下脸。
“不讲究卫生。”匡穆朝躲过她嘴里叼着的铅笔,随手放进笔筒里。
她哪里还能考虑卫生不卫生的问题,设计图停滞不前,她都要被折磨疯了!
“走吧,出去散散心。”匡穆朝单手插兜,站在连忆晨椅子后面。附近相距比较近的同事,已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盯着他的脸摇头。匡总,您这是故意害我吗?
“不去?”匡穆朝挑眉,薄唇动了动,“如果继续工作,你还是给我交白纸吗?”
“我……”连忆晨欲哭无泪,目前她的状态肯定是交白纸啊。
“交不出来就听我的。”匡穆朝抬手关掉她的电脑,又把她从座椅里拉起来,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直接将人拉出来。
踉踉跄跄走出办公区,连忆晨好像还没回过神来。她愕然的瞪着身边的男人,回想着他刚刚一路拉着自己的手走过众人的视线,霎时变脸,“你这不是害我吗?”
“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匡穆朝站在电梯门前,俊脸的神情平静。
噗!
连忆晨真是败给他了!
电梯门打开,匡穆朝伸手把她拽进去,再也没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走出大厦,她又跟匡穆朝上了车,直接来到市中心。
“我们去哪里?”连忆晨扫了眼腕表,才刚四点多。
“买衣服。”匡穆朝带她下车,回答的简洁。
商业街一家定制时装店内,店员取过来两套衣服,分别根据连忆晨的气质和身材,推荐的两件晚装长裙。
连忆晨盯着礼服的款式,微微蹙眉。以前她经常穿这类别的衣服,多数出席晚宴或者很正式的场合。
“喜欢哪件?”匡穆朝看了看礼服,把选择权留给身边的人。
连忆晨纯粹只是看衣服而给出结论,“第二件。”
“第二件,”匡穆朝对着店员重复连忆晨的话,店员会意后,立刻手托长裙走过来,“小姐,请您跟我去试衣间。”
“我?”连忆晨眨了眨眼,望向匡穆朝,“这衣服让我试?”
男人抿起唇,眼底染着几丝笑,“我还带别人来了吗?”
连忆晨怔住。
试衣间外的沙发里,放着刚才被挑选剩下的那件长裙。店员提供两件备选,一件黑色,一件白色。黑色算是出席正规场合时最保险的颜色,匡穆朝喜欢黑色,他觉得庄重,可是连忆晨更偏爱白色,他也没意见,平时她经常都穿白色的衣服。
十几分钟后,试衣间的门打开。连忆晨身上这件白色礼服裙,样式并不繁琐,V领口并不深,只到锁骨下,后背微露到腋下的位置,恰好能勾勒出她优美的脖颈。收腰设计,鱼尾裙摆,礼服全部用白色亮片装饰。
店员将连忆晨的长发盘起,露出的白皙颈间线条优美。她站在镜子前,微微仰起头露出笑脸,身上白色长裙的亮片折射出五彩炫目的光华,仿若从海底走来的美人鱼公主。
“小姐,您穿这件长裙真好看。”
店员弯腰将长裙后来的一个褶皱抚平,轻轻笑道:“我们的设计师给这条长裙取了个名字,叫人鱼公主。”
匡穆朝深邃的目光透过落地镜,紧紧落在连忆晨身上,寡淡平静的视线里一点点泛起温柔的笑。人鱼公主?嗯,这名字倒是很贴切。尤其穿在她的身上。
相比那些性感华丽的礼服,连忆晨更喜欢这件款式简单,清新脱俗的感觉。不过想到这件礼服的价钱,她又慢慢转过身,一个劲对他使眼色,“这个……好看吗?”
希望他能读懂,赶快说不好看。
匡穆朝盯着她的眼神专注,并没回答。
连忆晨蹙起眉,心想没回答也行吧,她也能找个台阶把衣服换下来。这么贵的礼服,她要赶快给人家脱下来。
可惜,她刚要进去把礼服脱下来,却听匡穆朝开口,“就要这件。”
“好的,先生。”店员开心的去开单子。
“喂!”连忆晨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道:“你没看到我给你使眼色啊?你怎么还买?”
“我看到了。”
匡穆朝弯起唇,嘴角的笑容温柔,“你很喜欢。”
“……我”连忆晨语塞,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匡穆朝,你真笨啊!”
呵呵,他笨吗?
男人忽然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适合她的衣服多了,连忆晨不高兴的撇嘴,“衣服是不错,可太贵了,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
“不要你花钱,我来买。”匡穆朝顺口回答。
蓦然抽回手,连忆晨眼神微动,“我不能随便要你的东西。”
听到她的话,匡穆朝眉心轻蹙,但很快又舒展,“这样吧,这件衣服你穿过后再还给我,礼服的钱我来付。”
“这样啊……”连忆晨想了想,终于露出笑脸,“好。”
其实怎么样都好,只要她不觉得心里有负担就可以。匡穆朝签了单,并没让连忆晨换下衣服,而是直接带她离开时装店。
“我们去哪里?”坐进车里,连忆晨急忙追问起来,她也不想穿成这样满大街露面,太惹人注目了。
匡穆朝发动引擎后,将请柬递给她。
烫金请柬气派奢华,连忆晨看到邀请函上的内容后,立刻沉下脸,“我不想去。”
匡穆朝似乎早已预料她会这么说,并没太大意外,“今晚是我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我需要一个女伴。”
“你可以找别人。”连忆晨将请柬放下,态度坚决。
“晨晨。”
匡穆朝双手握着方向盘,锐利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只是一个宴会而已,你不需要想太多。大家都要生活在安城,早晚都有见面的那一天。”
早晚都有见面的那一天。
这句话狠狠戳在连忆晨的心口,是啊,其实这个道理她懂。无论怎么样,她都还是连少显的女儿,她都是连忆晨,躲得开一时,躲不开一世。
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匡穆朝将车停在路边,轻声问她,“想好了吗,要不要去?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们现在就掉头回去。”
前方路灯明亮,连忆晨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我去。”
匡穆朝眉头一松,再次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望江酒店位于江边以西,奢华的六星级配套齐全。匡穆朝将车开到酒店前,自然有人迎上来将车开去停车场。
连忆晨以前来过这里,匡穆朝瞥见她紧蹙的眉头,不禁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这样的牵手,并非含着什么感情,她能感觉到匡穆朝担忧的眼神。
“我没事。”连忆晨笑了笑,对他报以微笑,同时也在为自己打气。
匡穆朝点了点头,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两人一同走进电梯。
电梯停在九楼,东方啸今晚特别包场,宴会厅中人影攒动,觥筹交错。
“东方董事长,恭喜又得一千金呀。”
前来道贺的朋友很多,东方啸穿着合体的西装,脸上的笑容不减,“哈哈哈,谢谢大家捧场,我这个女儿可真是千金!”
东方啸站在人群中,与众人谈笑风生。史佩佩站在大厅外,脸色很难看,“哼,看你爸爸笑的,当初我生你的时候,也没见他笑成这个样子!”
东方沁挽着母亲的胳膊,同样怒火难平,“爸爸是昏了头!”
“这个小狐狸精,倒是比她妈妈厉害百倍!”史佩佩咬牙切齿的骂道,“现在你爸爸让她进了门,以后咱们这个家就别想太平。”
“大妈,二妹。”
东方露含笑走过来,打趣道:“你们只在这里生闷气也没用啊,咱们应该一起想个好方法,能够尽快让她失宠。”
“失宠?”东方沁厉目,不屑回击,“你最近不是跟唐言走的很近吗?”
“哪有。”东方露变脸很快,“二妹你别听公司那些人挑拨,你可别忘了,我们两个才是东方家的正统女儿,她不过是个私生女。”
顿了下,东方露看了看史佩佩,笑道:“要不是当年大妈一时疏忽,哪里会有她?”
提起这件事史佩佩就生气,她当初费尽心思拢住东方啸的心,偏偏就在她怀孕身体不适的时候,那个下贱的女人竟然就勾引了丈夫。
“露露,你说的对,东方家永远只有你跟沁沁才是名正言顺的孩子。”史佩佩红唇紧抿,东方沁和东方露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边,“大妈,你放心吧,我肯定跟你们站在一边。”
最近东方啸对于唐言的宠爱,俨然盖过所有人的风头。公司里不仅把设计部全权交给她处理,平时东方啸出席什么重大场合,也都把小女儿带在身边,到处宣扬说东方唐言如何优秀,如何是他的得力帮手。
更何况,唐言背后还有御兆锡撑腰,谁能不忌惮她的实力!
临近七点钟,助理走进化妆间,通知道:“三小姐,还有十分钟酒会开始了。”
“御少来了吗?”唐言坐在椅子里,跟妆师正在为她补妆。
“好像还没有。”助理悻悻的回了句。
唐言蹙起眉,拿起手机打电话,可铃声响起后一直没人接。想起上次御兆锡的失踪,她脸色变了变,一把推开忙碌的跟妆师,站起身往外走。
宴会厅前,人声鼎沸。连忆晨走出电梯的那刻,脚下的步子到底有些迟疑。
“匡总。”
前方有人过来,匡穆朝抿唇笑了笑,迈步迎上去。
东方啸信步而来,匡穆朝先开了口,“世伯,恭喜您,您叫我穆朝就好。”
按照年纪来算,东方啸自然是长辈,匡穆朝语气拿捏得当。东方啸原本没想到匡穆朝能来,他向来不爱抛头露面,平时各种应酬的场合都很难看到他。
既然今晚匡穆朝显身,摆明给足东方啸面子。他这个人尤其讲究面子,心底难掩激动,“世伯最近太忙,好久没找你父亲喝酒了。”
东方啸寒暄几句,眼角余光瞥见匡穆朝身边的人,立刻愣住。
匡穆朝牵过连忆晨的手,能够感觉到她微凉的指尖。她敛下眉,平复好心情,“东方董事长,恭喜你。”
“原来是连小姐。”东方啸笑了笑,显然更加意外,“东方没想到连小姐能亲自过来道贺,真是感激不尽。”
连忆晨淡淡一笑,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虽然东方啸场面话说的十足,却在转身时,心中得意不已。他的女儿斗赢了连少显的女儿,他的集团抢占了云深集团的地位,这场仗,他们东方家才是彻彻底底的赢家!
不过连忆晨这么快就能跟匡穆朝走到一起,东方啸还是感觉意外。呵呵,他轻笑了声,果然是连少显的女儿,本事也是不小!
踏入宴会厅,早已宾朋满座。连忆晨大致扫了眼,很快低下头。这些人,她基本都见过,有些说不出名字,但也是脸熟。倒是匡穆朝,以前并不出入这个圈子,很多连忆晨认识的,他还都没见过,甚至要请教身边的人。
这边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压根没有注意到混迹在人群中的裴厉渊。他今晚没有带女伴,只身前来,却意外看到连忆晨出现。
今晚是唐言的生日宴会,他没想到连忆晨能出席。可他转念一想,似乎又想通了什么,眼底的神情更加阴霾。
东方啸正在跟人聊天,远远便看到一群人簇拥什么人走过来。
“伯父。”
主动开口的男人年纪不大,面容冷峻。东方啸有些愣神,显然对这人不熟悉。
“东方,这位是御少。”有人在旁提醒。
御少?
东方啸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大少。”
御天鸣勾起唇,嘴角含着几许笑容,“伯父,您可以叫我天鸣。”
这一声伯父喊得,瞬间拉进御家与东方家的关系。虽说御天鸣是御家的私生子,但他到底姓御,又是从小被老太太养大的,外面的人同样尊称他为御少。
东方啸忙端起一杯酒敬过去,心想他家沁沁不是正在跟御天鸣交往吗?这要是以后他两个女儿都嫁进御家,那在安城,还有人敢于东方家为敌吗?
“天鸣。”
东方沁安抚好母亲出来,一眼见到御天鸣,微微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这孩子,怎么讲话的?”东方啸低声训斥女儿。
东方沁撇撇嘴,没有回答。
“来看看你。”御天鸣轻笑了声,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暧昧。周围那些人相视一笑,看待东方啸的眼神更加炙热。
看起来,以后的东方家不容小觑。
东方沁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我带你进去吧。”
御天鸣放下酒杯,对着东方啸点了点头,便跟着东方沁走进宴会厅。
“我没邀请你啊,”走进会场,东方沁才继续刚刚的话题。对于唐言的生日宴会,她心里极其排斥,所以没有邀请过自己的任何朋友前来参加。
“我喜欢热闹。”御天鸣回答的自然。
东方沁正好回嘴,蓦然看到前方那对低声交谈的男女。匡穆朝身姿挺拔,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身边的女人,嘴角的笑容温和。
心底泛起起伏的怒火高涨,东方沁沉下脸,转而挽住御天鸣的手臂,笑道:“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喝一杯。”
“好。”御天鸣应了声,眼角余光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看过去,很容易见到站在匡穆朝身边的连忆晨。
今晚到来的人,倒是挺齐全!
御天鸣嘴角勾了勾,锐利的眼眸扫视过全场后,并没看到唐言。
穿过走廊,唐言一路往电梯方向走。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里面的男人双手插兜走出来。
“锡。”
唐言亲眼见到御兆锡的那刻,紧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你来了。”
御兆锡双手插兜,淡淡应了声。
他身边没有人,唐言立刻皱眉,“雍雍呢?”
“御雍今天心情不好,”御兆锡神情如常,道:“今天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御雍平时的言行举止都不受任何人控制,如今今晚他闹起来,影响更加不好。
“既然雍雍不开心,那就让他好好休息,我改天去看他。”唐言柔声道。
御兆锡勾了勾唇,未置可否。
目光掠过他身上那套西装,唐言再度蹙眉,“怎么没穿我为你准备的礼服?”
“不合身。”御兆锡轻飘飘一句话,霎时令唐言变脸。她选的衣服,竟然不合身吗?
“是我不够细心,”唐言伸手挽住御兆锡的胳膊,歉然道:“以后选衣服,我会注意的。”
“三小姐,宴会马上开始了。”
助理跑过来找人,唐言挽起御兆锡的胳膊欲要往前,却不想御兆锡原地没动,反手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转身径直向前。
这个动作如此明显,助理见到后都愣住。唐言咬着唇,尴尬的跟在他身后。
宴会厅的入口处,走进来一男一女。御兆锡双手插兜,身上的白色西装熨烫笔挺。他目不斜视,脚下的步子沉稳有力。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连忆晨握着酒杯站在原地,明亮的黑眸中同样映入走来的那对男女。
蓦然间,御兆锡脚步微微一滞,几乎不用寻找方向,他抬起的眼眸,便能精准落在连忆晨的身上。只是片刻,他又看到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匡穆朝目光平静,深邃的黑眸与御兆锡锐利的视线交汇,彼此都没有退让。
竟然把她带来这里?
御兆锡眯了眯眼,他并没想到连忆晨会出现,可此时见到她就站在远方,他的心情却又出奇的冷静下来。
“御少。”
东方啸大步迎来,唐言站在御兆锡身边,含笑望向父亲,“爸爸。”
“乖。”东方啸拍了拍女儿的手,唐言顺势挽起父亲的臂弯,巧妙的化解掉尴尬,并且在外人看来,还没有任何不妥。
御兆锡点了点头。
虽说御兆锡年纪轻,但东方啸凭借自己阅人无数的资历,依旧还有些发怵。相较于安城第一家族,御家便是所有人想要高攀的对象。
“宴会马上开始,我们过去吧。”唐言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在前面,御兆锡抿唇跟在他们身后。
大厅高台上,摆放着一个九层高的生日蛋糕。作为今晚的主角,唐言随着父亲走上舞台的那一刻,台下便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哗哗——
掌声不断,东方啸站在话筒前,笑道:“谢谢大家特意赶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会。”
顿了下,他牵着女儿的手,高声宣布,“言言从小被他安排在国外生活,如今她长大了,乖巧懂事,又甚是孝顺,我理应把她接回东方家,也能让她同她的姐姐们一样,帮我分忧。”
“爸爸……”唐言站在话筒面前,泪如雨下。
这一幕父慈女孝,羡慕多少宾朋。东方啸紧紧拉住女儿的手,道:“从今天起,你就是东方唐言,是我东方家的三小姐!”
哗哗哗——
台下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
舞台上方的灯光刺眼,唐言眼眶渐渐泛酸,她轻咬唇瓣,此时心中滋味的复杂。这个想念二十几年的梦想,今天终于实现,可她的心情,为什么反而越来越不踏实?
难道是因为御兆锡那双沉寂的黑眸中,毫无一丝波澜?!
啪!
宴会厅中的大灯灭掉,主持人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候走上台,道:“下面我们大家一起为三小姐庆祝生日,请三小姐许个愿。”
工作人员将蜡烛点好,唐言站在蛋糕前,不由自主瞥了眼身侧的男人。御兆锡黑眸平静,看不出喜怒。
双手轻轻合十,唐言闭上眼睛,默许下一个愿望,“好了。”
主持人举着话筒走过来,打趣的问道:“请问三小姐,您的生日愿望可是跟御少有关?”
“哈哈哈——”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都笑出声。
自从上次的新闻曝光后,大家都在等待御兆锡与唐言的婚事,既然连儿子都有了,所有人都认为唐言便是御家的少奶奶。
今晚唐言生日宴,御兆锡有亲自出席,这不是摆明婚约将近吗?!
“御少,请问您打算何时跟三小姐结婚?”主持人大着胆子提问,唐言微微蹙起眉,望向身边的父亲,果然见到东方啸嘴角含笑。
一个小小的主持人,自然不敢在这种场合亲自八卦,必然是东方啸受益过什么。
其实这种场合问到这种话题也不算稀奇,毕竟御兆锡难得露面,大家看到他出现,一般都是他有话要说。
“我们不会结婚。”
御兆锡缓缓仰起头,那张五官完美的脸庞笼罩在暗影中。他抬眸的那刻,眼神精准无比的落向人群中的某个点。
“啊——”
全场众人一片讶然声。
主持人反应还算快,急忙将话筒收回来,打趣道:“时间到了,我们先请三小姐切蛋糕。”
话落,有人举着蛋糕刀递给唐言,她镇定自若的站在蛋糕面前,只是紧握的手腕一直微微发着抖,几乎使不出什么力气。
台上的灯光昏暗,东方啸脸色沉下来。他之前一直都感觉不太对劲,好不容易等到今晚这样的机会试探,却不想御兆锡果然要改变心意!
御兆锡投下一记炸弹后,头也不回走下舞台。众人议论声瞬间如同烧开的水,咕咚咕咚,全都炸开了锅,都乱了套。
连忆晨似乎也感觉意外,伸手拉了拉匡穆朝的衣袖,“我们可以走了吗?”
她可不是来给唐言过生日的!
匡穆朝拉起她的手,两人一起走出宴会厅。
原本以为今晚唐言要被捧上天,却没想到御兆锡简简单单一句话,高高飞起来的人,转瞬又摔下来。东方沁美滋滋端了杯酒,可身边的御天鸣不知道去向哪里。
“怎么回事啊?不说她都给御家生孩子了吗?怎么御少还不答应跟她结婚?”
“你们啊,想的太简单了,御家是那么好嫁的吗?”
“这话怎么说?”
“御家又不是没有私生子,能不能嫁进御家不是有儿子就行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聚在一起谈论,压根没人再去关心什么生日宴。唐言低头往外走,沿途听到的刺耳议论,不断灌入她的耳朵里。
她从宴会厅跑到后院停车场,大步追上前面的男人,“站住。”
唐言深吸口气,稳住心底的怒火,“御兆锡,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双手提着长长的裙摆,转而走到他的面前,“你不是说,为了御雍可以做任何事吗?”
“对。”
御兆锡双手插兜,目光迥然,“我说过,为了御雍可以做任何事。”
“那为什么你不肯跟我结婚?”
唐言沉着脸,怒声质问他:“只有我们结婚了,御雍才能永远都安全,不是吗?”
“安全?”御兆锡剑眉轻佻,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对御雍做过什么?”
被他一问,唐言心虚的别开目光,道:“什么意思?”
拿出口袋里手机,御兆锡按开录音的播放键。那段电话录音,在这寂静的后花园中清晰而有力:“御雍,你知道吗?御兆锡不要你了!他不肯回来看你,不肯把你接回家,他嫌弃你笨,嫌弃你傻,你现在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没人要的孩子……”
唐言咻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手里的录音,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你……你……这个录音……”
“很意外吗?”御兆锡将手机收回来,沉声道:“原来上次御雍忽然发病,是因为你的缘故。唐言,你竟然敢背着我做这种事?”
“我!”
唐言脸色煞白,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想要伤害御雍,我只是害怕你心软,不肯跟连忆晨解除婚约,耽误我们的计划。”
“没有我们的计划。”御兆锡冷冷开口,道:“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计划,你只是为了达成你的目的而已。”
“不是的!”
唐言一个健步跨到御兆锡身边,眼眶酸涩,“我是为了你,为了御雍。当年那一刀我滑下去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从今以后,我来帮你守住这个秘密!”
说话间,唐言将掌心贴向小腹。那一道留下的疤痕,纸巾触目惊心。
十八岁那年,唐言义无反顾的一刀,确实带给御兆锡很大的震撼。那时候为了保住御雍的命,御兆锡别无选择,只能在最快的时间里,选择一个盟友。
唐言那一刀表现的决心与毅然,不得不让御兆锡妥协。这个秘密,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唐言的帮助。
可他当初曾对唐言说过:我从不白白拿别人的东西,你可以提出一个条件。
那时脸色惨白的唐言毫不犹豫的说:“我要风风光光回到东方家。”
“好。”
一字之诺,御兆锡没有半点犹豫。
这个约定,今天终于实现。
碰——
夜空腾起一片火树银花,御兆锡下巴轻抬,潋滟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容,“唐言,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不——
他的那抹笑,看在唐言眼中只有绝望。
“锡!”
唐言伸出手,御兆锡往后倒退一步,眼底深处除去平静,竟还泛着掩藏不住的激动,“欠你的,我还了!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相欠。”
“不!”
唐言用力摇摇头,道:“不可以这样,锡,你听我解释!”
碰!
夜空又腾起第二个烟花,绚烂的繁花点点,映照出来的却是唐言一张惨白的脸。她提着裙摆追下楼梯,但凌乱的脚步追赶不上前面的男人。
司机将车停下,御兆锡弯腰坐进车里,并不理会后面追赶而来的人。
“等等!”
车子发动起来,转瞬开出酒店的后花园。唐言拖着长长的裙摆,脚下又是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想跑又跑不快。
“御兆锡!”
“锡——”
车子驶向前方,唐言哭着跑出来,整个人重心不稳被绊倒,狠狠摔在水泥地面上。有细小的石子擦过掌心,一阵沙沙的疼后,车前那辆车子彻底消失不见。
“回来!”
唐言右腿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一时间站不起来。她划破的掌心撑在地上,脸上的泪痕满布,“御兆锡,你给我回来!”
前方的车子早已远去,唐言咬着唇,泪如雨下。怎么可以这样?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辛辛苦苦走到最后这一步,可是等待她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碰!
夜空再次被烟火点亮,唐言瘫坐在地,混沌的扬起脸。眼前一片水光模糊,她望着那一朵朵绚烂夺目的烟花,整颗心都凉透。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御兆锡,你不能这样对我!”唐言将脸埋入掌心,在夜空绚烂的烟火下,哭着紧缩成一团,“我要风风光光回到东方家,可我还要你!”
“御兆锡,我要你!”
如果不是为爱,她又何必步步为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能够站在他的身边。
酒过三巡,酒桌上的人已经喝的七七八八。来之前,庄乾幸好喝过醒酒药,要不然他还没问出正事,就被这些灌醉。
“庄少,您上次要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这些人都是老精明,喝满意了才会开口。庄乾眼神动了动,问道:“说。”
“查到那条项链的下落了,”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凑在庄乾身边,声音很小:“这事不好查,费了很多功夫我才摸到一些门路。”
“切!”
庄乾听出话外音,道:“放心吧,不会让你亏本。”
“谢谢庄少。”男人松了口气,端着酒杯凑到庄乾耳边,“那条项链跟连家有关。”
“哪个连家?”庄乾瞬间皱眉。
“呵呵,”男人摇摇头,打趣道:“庄少喝多了吧,安城还有几个连家?”
闻言,庄乾脸色一沉,“有能拿出来的证据吗?”
这些人既然敢为庄乾办事,必然个个都是有头脑的,做事也会分外谨慎。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当票,字迹已有微微泛黄,“您看。”
庄乾揉了揉眼睛,打开当票看到底部落款的那三个字,嘴角蓦然沉下去。须臾,他把东西收好,结了帐后便离开。
虽然御兆锡没有说明什么事情,但庄乾也不傻,自己也能分析出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不是好事,却又与连家有牵扯……
从酒店出来后,匡穆朝直接把连忆晨送回家,“要不要去吃些东西?”
“不要了。”连忆晨摇头拒绝。
匡穆朝并没勉强,他盯着连忆晨紧锁的眉头,稍微不安的问:“你……生气了?”
“没有。”
连忆晨摆摆手,望向他的目光含笑,“就是有点累。”
“那好,早点休息。”
“嗯。”
连忆晨拉开车门下去,低头瞅见自己身上的礼服,忙道:“这衣服我明天送去干洗,洗干净后还给你。”
“……好。”匡穆朝无奈答应。
“路上小心开车,”连忆晨没在多说,如常道:“明天见。”
匡穆朝见她神情自然,才发动引擎将车开走。
目送他的车离开后,连忆晨提着包快速回到家。进门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件礼服脱下来,工整叠好,然后放进袋子里,明天送去干洗。
这么贵的衣服,她要是弄坏了,可要赔掉一个月工资呢!
洗了澡,连忆晨换上睡衣走进厨房。晚饭没吃,她肚子一直都在咕咕叫。打开冰箱的门,她懒得炒菜,只好简单的煮完面充饥。
马路中央,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路中央。司机支起车前盖,左右查看半天,都没找到毛病。可是没问题的话,为什么车子发动不起来?
“怎么回事?”御兆锡抬起腕表,沉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司机急得满头大汗,“我已经检查过,没有发现问题。”
御兆锡打开车门走下来,扫了眼前方空荡荡的路面,心中有种情绪再也掩藏不住。他脱下西装外套,反手丢给司机,道:“给家里打电话,让人开车来接你。”
“是,少爷。”司机刚要打电话,却见御兆锡迈步大步往前走,“您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
御兆锡迈步往前走,回手指了指这两抛锚的车子,道:“回去把这辆车给我扔了!”
“啊?”
司机惊愕不已。少爷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车可是值好几百呢!
入夜的安城,少去白天的繁华喧闹。御兆锡一个人走在路边,脚步由慢到快,最后直接跑起来。这里距离连忆晨的家,开车需要二十分钟,如果他跑步的话,是不是还能更快一些?
一盏盏路灯鳞次节比,昏黄的光影笼罩在男人身前。男人穿着白色衬衫,白色西裤,黑色蹭亮的皮鞋能够透出光影。马路边,忽然多出一抹西装革履狂奔的男人,经过的路人们不禁侧面驻足。
身侧拉出长长的剪影,御兆锡顾不上去看大家好奇张望的眼神。他只知道,自己每一次抬起脚奔跑向前,距离她便又近了一步。
再近一步。
心脏的位置,抑制不住的加速跳动。
方便面加鸡蛋,连忆晨夜宵时经常煮的东西。虽然营养不算丰富,但贵在可以填饱肚子。她关掉火,又往面里点了两滴香油,顿觉香气扑鼻。
“好棒!”连忆晨拿起筷子,顾不上盛到碗里,直接用锅当容器,低头开吃。
“叮咚叮咚——
门铃急促的响起来,连忆晨捂着嘴,把呛的咳嗽起来。
这么晚会是谁?
她走到门边看了眼透视镜,立刻皱眉。
扣扣——
门外的人开始用手敲门,“连忆晨,你开门!”
门里的人端着面锅,依旧低头吃面。开你妹啊,傻子才给你开门!
扣扣——
扣扣——
御兆锡手指轻叩门板,心里越来越急,“晨晨,你开门。”
不开!
连忆晨气哼哼放下筷子,她凭什么要开门?可她却忘记,御兆锡总是有出其不意的本事。
门外的人终于按奈不住,一阵钥匙响,门锁‘吧嗒’应声而开。
连忆晨吃惊的长大嘴巴,怔在原地。妈的,这可是她新换的锁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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