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柴火燃烧的声音不断响起,不知不觉间,好像所有人都默契的离开了篝火旁的两人。
因为一颗糖,一份温暖,两个人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近,虽然贪恋那份温暖,但霜星在一段时间后还是放开了虬的手。
刺骨的寒冷再一次由内而外开始散发,霜星的身体不由的一阵颤抖,作为人的本能,让她想要找回刚刚的温暖,但霜星的意志,却让她只是呼了口白气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但不明白霜星为什么突然放开自己手的虬,此刻内心正极度慌乱,在头脑风暴进行到难道是被甩了的地方时,霜星开口将他从胡思中拉了回来。
“那种感觉,很温暖,谢谢。”
“那……”
看着虬再次伸过来的手,霜星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看着已经来到天上的双月。
虽然不知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但虬也跟着一起抬起了头,仿佛做一样的动作,他就能和霜星心意相通一般。
“我,不能习惯这份温暖。”
霜星抬起自己的右手,她和雪怪小队的成员,基本上都是矿石病的重度感染者,矿场的经历让他们小小年纪就身染重病。
而支撑霜星活到现在,熬过一次又一次发病时痛苦的,正是这份寒冷与恨意。
在与爱国者一同生活的这些年中,她十分优秀的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明白恨意该在何时发泄,对待自己的朋友与亲人又该如何相处。
那份恨意从未消失,它被坚冰牢牢的禁锢在霜星的心中。
但在刚刚,坚冰却有了融化的迹象,那股温暖,让她哪怕清醒的认知到有多危险的同时,依旧在触碰时贪婪的不愿放开。
这也让霜星明白,一切用于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是不可信的,在“复仇”结束之前,她绝不能再感受那份温暖了,否则,她会失去忍受冰冷的力量,失去了力量的她,也一定会死在乌萨斯的冻原中。
“为什么?”
但这些,虬却无法理解,如果感到冷,那就去火堆旁取暖,如果感到热,就脱下厚重的棉衣,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霜星不再抬头看着双月,而是把目光放在虬的脸上,她看着他的眼中,想要在其中找到“感染者”该有的东西,但无论如何,她却都只能找到她自己的身影?
“你,不恨这片大地吗,身为感染者,你不恨这个世界吗?”
“如果你恨它的话,我也可以……”
虬的话还没说完,霜星便直接从座位上站起,只将后背留给虬,她认为虬又在“调戏”她了,她想从他那里知道他真正的想法,而不是这种无意义的戏言。
她不相信,有人会因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而真的改变自己的想法,哪怕追随着爱国者的游击队成员们,也是在一次一次的战斗中建立了牢不可破的信任。
“叶莲娜!”
总感觉真正“被甩”结局即将出现的虬,下意识叫出了霜星的真名,同时拉住了对方的手。
感受着那股温暖再次顺着虬的手向她蔓延,霜星瞬间熄灭了心中只是一小会儿的想法,同时一股寒风从她体内涌出,将虬吹飞出去。
‘真冷啊……’
在寒风中,虬不由得想到,明明温度远不及冻原中刮起的死亡之风,但为何会如此冰冷呢。
“咳,咳咳咳……”
但是这股寒风只持续了一瞬间,紧接着,释放它的人便痛苦的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呕血。
见到这一幕,几乎是瞬间,一瓶绿色的液体被虬强行灌入霜星的口中,矿石病发作,重度感染者最明显的特征之一,咳血。
喝了药的霜星很快不再持续咳血,但发病时有些症状是哪怕药物也无法抑制的,比如意识模糊。
如果是在战斗时,霜星会利用法术的冰冷让自己强行清醒过来,但此刻,并没有这个必要。
每一次对自己身体的摧残都是迫不得已,和很多感染者一样,霜星是“害怕”死亡的,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哪怕现在她只能躺在虬的怀里,她也不会选择摧残自己身体的方式来让自己清醒。
虬对她来说又不是敌人,没有必要那么做。
“真冷啊……”
这次虬说的,是他怀里的霜星,明明抱着的是一名美丽的少女,带给他的感觉却好像抱着一块坚冰一般寒冷。
他抱着意识模糊的霜星回到火堆旁,因为先前的拒绝,他没有再自作主张的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为霜星恢复温度,而是尽可能贴近她感受她身上传来的冰冷。
他发誓,自己没有任何占便宜的念头。
“这就是你憎恨这片大地的理由吗?”
“嗯……”
在虬的怀里,霜星双目无神的看向天空,在模糊的意识中,她只能做出有限的回应,有限却最真实的回应。
憎恨这片大地,更准确的说是憎恨建立在它之上的,那个残酷的国度,乌萨斯。
作为被夺走了一切的人,霜星的恨理所当然,甚至这座村庄里的每个人,他们心中又有谁不怀揣着对乌萨斯的恨而活。
复仇,憎恨,这是支撑着霜星活下去的东西,一边将她的身体吸干,一边驱动她。
就像那些附着在他们身上的源石,吸收宿主的能量,却又为宿主提供远低于吸收量的能量,再将这份能量提供给源石技艺。
“我也没有在开玩笑的。”
‘什么?’
迷蒙中,霜星尽可能想看到虬的脸,哪怕她眼中的世界现在如同混沌一般。
“我是个流浪的人,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没有值得驻足的人,没有过去也暂时看不到未来,我明明去过很多地方,却把他们都忘了……
我明明能记得,圣骏堡的恢宏、切尔诺伯格的繁荣、窃索的高山,加利鄂斯的湖泊,但我遇见过谁,他们的脸,我却全部忘记了。”
虬原本以为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忘记那些人,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不重要而已。
流浪的人,哪怕记住所有的路人又怎样,他不可能会为他们而回头,他们身边也没有一个能接纳流浪者的地方。
“但是现在,我找到了一个我愿为她驻足的人,叶莲娜,我的爱如同荒诞的玩笑,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更准确的表达它,我只知道,如果你憎恨这片大地,那我同样愿意憎恨它,不论它对我做过什么,只是因为你。”
叶莲娜,霜星,白发的卡特斯小姐,不论如何形容她,虬都知道,在见到她的那瞬间,他一定是爱上了对方。
这份爱的分量,让他挪不动自己的腿,甚至,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