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衣不在。
加上天气不好,整个医馆都显得空荡荡的。
只有玄空歪在窗边桌子上给生姜和白术讲各种病例,许是因为上次两人在一起喝过酒,见了赵璟桓,他态度热络了许多,知道赵璟桓是来找谢锦衣的,笑容满面道:“清平郡主病了,永安侯府刚刚来马车把她接走了,这个天气最是适合把酒言欢,不如老朽让徒儿去打些酒菜来,老朽陪殿下喝一杯?”
这个赵璟桓虽然位高权重的,但在他面前也不是那么盛气凌人的。
反而处处以晚辈之礼相待,让他觉得这个人也是喜欢喝酒的。
白术和生姜闻言,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打酒买菜。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改日再陪老人家过来喝酒。”赵璟桓见谢锦衣不在,自然不会在此久留,转身出门一路疾驰在永安侯府门口下了马。
门房见景王殿下冒雨前来,自然不敢怠慢,忙差人去内院禀了主子,管家亲自上前牵了马,撑着雨伞把人迎了进去。
徐沛不在府上。
徐振和徐慎行得了消息,冒着雨把赵璟桓迎到了正厅,徐振陪着笑脸道:“不知道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听闻堂姐病了,本王特来瞧瞧。”赵璟桓在门口解了雨袍,不冷不热道,“可曾请了大夫?”
立刻有小厮接过来,挂在廊下小心地擦拭。
“回禀殿下,郡主点名要谢五妹妹前来给她看诊,刚刚把谢五妹妹请了过来。”徐慎行答道,赵璟桓一听他说话就觉得膈应得慌,腾地起身道,“本王这就去看看堂姐。”
“下官这就带殿下过去。”徐振也跟着起身道,赵璟桓穿上雨袍,冷声道:“不必了,我认识路的。”
徐振只得止步。
徐慎行讪讪道:“景王殿下跟齐王殿下向来不睦,兴许觉得咱们是齐王殿下的人,所以不想跟咱们有什么交集罢!”
“太子孱弱,寿数难长,景王殿下又是名震京城的纨绔王爷,良禽择木而栖,我们选择萧氏一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徐振沉声道,“秦王虽然被禁足,但他跟齐王终究是一母同胞,他日若是齐王上位,秦王自然无恙,况且,咱们效忠的是萧太后,萧氏一族不会亏待咱们的。”
清平郡主是胸口发胀,浑身无力才命人去请谢锦衣前来看诊。
她自小体格健壮,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症状。
把完脉,谢锦衣表情轻松道:“郡主放心,无碍的,这些日子您安心卧床休息即可,过些日子我再来给您确诊一下即可。”
虽然现在才半个多月,还不能断定是喜脉。
但凭她的经验来看,八九不离十。
“谢姑娘,可是不好的病症?”清平郡主自然没往那方面想,忧心道,“有什么问题,你只管说便是。”
“郡主多虑了。”谢锦衣莞尔,“我觉得是喜事,只是脉象上还察觉不到而已。”
“喜事?”清平郡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抓住谢锦衣的手,激动道,“你是说我有了?”
天哪,不会吧?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会进门有喜?
“应该是。”谢锦衣点点头,又道,“只是日子还短,郡主一个人知道便是,最好先不要告诉别人。”
毕竟日子短了,会让人怀疑他们婚前有染。
名声上自然不好。
“你放心,我连侯爷都不告诉。”清平郡主连连点头,欣喜道,“那这些日子我应该注意什么,你快给我说说。”
这个谢五姑娘简直是她的福星。
虽然新婚之夜,尴尬了些,但进门有喜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
“尽量卧床休息,饮食上不要吃之前从没吃过的食物即可。”谢锦衣从容道,“其他的,暂时没有禁忌,房事上也无需节制,只是不能太过贪欢就是。”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是成亲后是个什么样子,她还是知道的。
前世她就见过不少因房事不节制的病例。
虽然谢锦衣说得从容,但清平郡主还是微微红了脸,她跟徐沛虽然人到中年,但因成婚晚,又都是初尝禁果,这些日子的确是蜜里调油,夜夜缠绵……
“郡主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谢锦衣心情很是不错,虽然外面下着雨,她却觉得这雨天出行,倒也不是多么不便的事情,清平郡主看看窗外,不让她走,“外面雨大,谢姑娘还是等雨停了再走,若是一夜不停,姑娘就留下来住一晚上便是。”
“不用了,我医馆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谢锦衣自然不肯住下。
清平郡主知道留不住她,便让梅嬷嬷送她们出去。
梅嬷嬷是清平郡主的奶娘兼心腹,得知如此喜事,自然也喜不胜收,喜滋滋地撑着伞送谢锦衣出去,紫玉提着药箱,独自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后面。
梅嬷嬷知道谢锦衣跟徐慎行夫妇的恩怨情仇,索性把二房那边的事情说给谢锦衣听:“自从少夫人过门,二夫人就接二连三地往大少爷屋里塞了三个通房,那三个通房个个好颜色,仗着二夫人给她们撑腰,压根就不把少夫人放在眼里,常常作妖,闹得二房不可开交,为了这事,二老爷还跟二夫人吵了好几次呢!”
谢锦衣不由自主地望了望二房那边细雨蒙蒙里的那棵高高的梧桐树,想到前世的自己满心欢喜地嫁了进来,原本以为从此跟他恩爱一生,幸福百年,却不想新婚之夜他就去新纳的通房那里过夜,他碰都不屑碰她,反而借通房的口告诉她,他心爱的人是程琳玉,也只有程琳玉!
这辈子,她就让他徐慎行如愿娶了程琳玉!
其实,就是梅嬷嬷不告诉她,她也知道程琳玉过得是什么日子,徐二夫人一向自私刻薄,她跟程琳玉能相处好了那才奇怪呢!
见谢锦衣不吱声,梅嬷嬷才知趣地闭了嘴。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停的意思。
刚出垂花门,谢锦衣就撞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抬头一看,一双狭长的凤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出诊,小心着凉。”
说着,他长臂一伸,宽大的雨袍便把她从头到脚笼罩进去,他温热的气息迎面起来,将她层层叠叠地萦绕其中,谢锦衣顿觉尴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殿下,我有雨具的。”
这人怎么总是这样……她什么时候跟他如此亲密的?
“别动,你是想让咱们两个都淋湿吗?”赵璟桓撑着伞,紧紧拥着她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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