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的晚膳很是丰盛。
八热八凉,荤素搭配,因谢锦衣在,府里的大厨特意多上了一条烤羊腿,添了一道鲜果开胃汤,五颜六色的各色鲜果切成小丁,用糖霜炖了半个时辰,盛在瓷白的汤碗里,很是养眼,一身青色常服的赵禹一脸探究地看着坐在身边的谢锦衣,歪着脑袋问道:“谢姑娘,听说你是大夫?会看病?”
原本他不想搭理她的。
但是一听她曾经给他父亲看过病,便对她多了几分亲切的感觉。
“是呀,小皇孙读过医书吗?”谢锦衣笑笑,把热乎乎的水果汤舀在碗里递给他,“先喝点汤,然后再吃饭。”
既然赵璟桓开了口,她自然不好拒绝。
再说,不过是陪着孩子吃顿饭而已。
“读过一点点。”鲜果汤酸酸甜甜的,颜色也好,赵禹尝了一小口眼前一亮,便拿起勺子把碗里的鲜果汤都喝光了,便嚷嚷还要喝一碗,谢锦衣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浅笑道,“这个汤饭前只能喝一碗的,要不然,晚上睡觉会不舒服的。”
说起来,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原本他可以在宫里无忧无虑地长大,但因为太子这一病,他的前程便又扑朔迷离起来,秦王齐王跃跃欲试,萧家蠢蠢欲动,要不是他还有赵璟桓这么个亲王叔在,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的。
“那就半碗……”赵禹很是认真地讨价还价,这个汤之前没有上过,他很喜欢,面对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睛,谢锦衣不忍心拒绝他,便用勺子给他舀了一点点,温声道,“不能再多了。”
赵禹欢欢喜喜地喝了。
意犹未尽地擦擦嘴,冷不丁问道,“谢姑娘,你会嫁给我王叔吗?”
景王府除了他的奶娘和两个丫鬟,几乎全都是清一色的大男人。
这位谢姑娘一来,王叔就让她陪他吃饭,可见王叔是很信任她的。
“不会!”谢锦衣拿起公筷给他布菜,从容道,“你王叔的婚事自有皇上赐婚,所以呀,你的景王婶婶另有其人的。”
就算不是乌雅公主,也会另有高门大户的姑娘嫁进景王府。
反正,不会是她,也不可能是她,她从来没想过嫁人,更没想嫁给赵璟桓。
哪知,小家伙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不要其他人,我要你嫁给我王叔……”
谢锦衣吓了一大跳。
不会吧,这,就哭起来啊!
站在边上的紫玉也觉得束手无策。
若是个大人,如此无理取闹,她早就扔出去了,可偏偏是小孩子……
赵禹一哭,在门口守着的奶娘和两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奶娘张氏忙问道:“哎呀,这是怎么了啊,小皇孙,您可不敢哭啊,若是殿下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是担待不起啊!”
说着,又问谢锦衣:“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谢锦衣很是尴尬,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放下筷子,起身道:“你们慢慢哄哄小皇孙,我先回去了。”
她怀疑是不是赵璟桓跟赵禹说什么了。
否则,这么小的孩子再精灵古怪的,怎么会懂这么多……
“不,我不让你走。”赵禹上前抓住她的衣角,泣道,“你要是不嫁进来,我,我就没有鲜果汤喝了……”
谢锦衣:“……”
众人啼笑皆非。
奶娘看了看谢锦衣,安慰他:“小皇孙不要哭了,谢姑娘刚刚是不好意思说,她以后肯定会嫁进来的。”
赵禹这才小大人般点点头:“我倒是差点忘了,王叔教导过我说,有些话表面上的意思,往往不是他真正的意思,可见谢姑娘的话也不作数的。”
好不容易安抚好赵禹,奶娘又哄着他吃了一碗饭,才带人簇拥着他回了观止院。
谢锦衣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带着紫玉匆匆回了府。
小孩子当真是难伺候,下次这样的差事可不能随便应下来了。
谢庭已经醒来。
心有余悸地告诉顾老夫人:“是马车失控掉进了护城河里,然后我就被水冲走了,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来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母亲,说不定日后我还能升官呢!”
谢尧和谢明渊面面相觑。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升官,真的是魔怔了。
“升不升官的,倒是后话,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把我们吓死。”顾老夫人见谢庭气色还好,意识也很清楚,这才舒了口气,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他一下,“以后再出门,少喝酒多吃菜,你说好端端地怎么会掉到河里,难不成马夫也喝多了?你呀你,什么时候能不让我操心呢!”
谢家原本就柳元一个马夫。
但自从谢庭升了官,自以为自己身份了得,硬是给自己新招了一个马夫蒋三,却不想蒋三刚来谢府没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人还失踪了。
“对呀,蒋三没喝酒呀!”谢庭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猛地坐起来道,“母亲,咱们要不要报官,告他个护主不力,私自潜逃,没准他还图财害命呢!”
“二叔,您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谢明渊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就出了盛宁堂,回了自己的青松院,其实那个蒋三他早就有所怀疑,觉得此人不言不语的,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反正,不像是马夫就是了。
“二叔好了吗?”何清婉见自家夫君回来,迎上前替他宽衣,谢明渊点头道,“醒来了,看上去并无大碍。”
衣裳脱到一半,谢明渊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把衣裳重新整理好,温声道:“这个时候五妹妹应该回来了,我有点事找她谈谈。”
那个马夫越想越奇怪。
他觉得应该告诉谢锦衣。
“我跟你一起去。”何清婉也想去找谢锦衣坐坐,谢明渊笑笑,拉着她的手,硬是把她按到在椅子上,“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来了。”
芍药掀开帘子,见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脸一红,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事?”谢明渊不冷不热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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