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般，大脑仿佛一团正在遭受炙烤的炭，在火焰舔舐下，不停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可一旦经过轮回，便会喝下孟婆汤忘记一切，就算他们相遇，也无法认出对方，现在的点点滴滴，终将随风消散的无影无踪。
渺小的私心不断放大，顾小菱轻咬唇瓣，低声询问：
“可如果他转世投胎，阎王殿怎么办？不如让他继续……”
“阎王殿，不是有你吗？”
浑厚的嗓音敲打入心，顾小菱整个人僵在原地，强行压下心中冒出的荒谬念头，故作不解的试探：
“您这话又是何意？”
“既然你已经吸收了他的神力，不如代替他坐上阎王的位置。”
“这也是……对你不敬天地规则的惩罚。”
伴随着这句话音落下，黑沉沉的乌云消散，滚滚天雷也随之不见，天空再次恢复澄澈的黑，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心脏如遭受重击，顾小菱不知所措的跌坐在地。
天道的意思，是让他们阴阳两隔。
就连相遇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空间力量撤去，看着前方脆弱易碎的人儿，阎澪心里也不是滋味，托着重伤的身躯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将她拢进怀里。
“别哭了。”
他的声音喑哑，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的颤抖。
粗砺的指尖温柔拭去那源源不断的泪珠，看着怀中的她眼角通红，身体因哽咽而颤抖，更是心疼。
轻轻捧起她的脸颊，阎澪敛起眼眸，贴上她的唇瓣。
万分柔情化作一个轻吻，混合泪水的苦涩，回味绵长。
面对他突然主动的动作，顾小菱一时间呆愣住，以至于忘了哭泣，在唇瓣交织之下，她下意识生涩的回应，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轻啄了一口她的唇瓣。
这个吻浅尝辄止，唇瓣分离，发出一声细微声响，阎澪不断顺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柔声道：
“你做的很好，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天道退步。”
“可是……我们还是要分开……”
一想到这里，刚刚止住的眼泪就忍不住又冒了出来。
“可我们终会相见。”
阎澪扬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俊美的微笑，美的让人晃神：
“你愿意等我吗？”
大抵是他的笑容过于耀眼，顾小菱不禁看的出神，挂在眼角的泪珠也忘了落下，良久，她用力的点点头：
“我愿意！”
是啊，万物轮回，就算是投胎转世，也终究会回到鬼界。
她不在乎时间，她可以等。
不知何时，皎月初升，第一缕月光洒落在地面紧紧相拥的身影之上，为他们披上莹光薄纱，令他们能看清彼此的容颜，雕刻进心里。
——
一则轰动鬼界的新闻流传开来。
一向兢兢业业的阎王大人，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得天道发怒，被送往最为贫苦的轮回之路，遭受世间疾苦。
而新任阎王，竟然是他身边的一只小鬼。
就算有部分鬼魂不满，但这是天道所下的命令，无鬼敢提出异议。
新阎王上任第一年，整顿鬼界歧视受怨气侵蚀鬼魂之事，提出众生平等，不得刻意排挤任何鬼魂的新规则。
刚开始引起轩然大波，众多鬼魂实施抗议，但西方及北方鬼帝对此表示支持，新规则最终得以实施。
上任第十年，改善厉鬼处置制度，对于有意识的厉鬼提供全方位检查，以及正常工作分配。
上任第二十年，建立胆小鬼保护协会，为胆小的鬼魂们开创全新工作。
……
“听说你又创造了什么‘禁毒行动’，禁止鬼魂擅自调配控心毒这类毒物，受到抗议了？”
修长的大手捧起茶杯，墨离饶有兴致的抬眸望着坐在主位上的人儿。
经过几十年的时间洗礼，褪去原有的稚嫩天真，一张娇俏小脸上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黑眸灿若星辰，一张粉唇轻抿，尽显稳重。
从刚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的信手拈来，她似乎成长了许多。
现在的模样，倒是越来越像那小子了。
“这些年来控心毒害了多少鬼魂，封禁也是理所应当。”
顾小菱平静的回答，手中一刻不曾间断处理着阎王殿繁琐的事物。
“是是是，反应你救过我，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
墨离无所谓的耸耸肩。
“大人，新来的鬼魂已经在正殿等候了。”
黑无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
顾小菱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黑无常的声音有些怪异。
“那你去忙吧，我也得回家咯～”
将杯中已经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墨离放下一张同意书，起身往外走去。
整理好剩下的文件，顾小菱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自己亲身站在这个位置后，才发觉阎王可不是一个好职位。
公务多的可怕，数不清的文件以及大大小小的会议，还要处理不同鬼魂的投诉和新鬼的去向……
可以说是什么杂活都得干！
以前……他就是这样日复一日过来的吗？
望着桌上那一叠叠厚厚的文件，紧锁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嘴角绽放出淡淡的笑容：
“真厉害啊……”
——
收拾好一切，顾小菱拖着疲惫的身躯慢吞吞的来到正殿，看着那站立于大殿正中的身影，黑发凌乱看不清模样，竟觉得有些熟悉。
果然是工作太累，都精神恍惚了。
她无奈的笑笑，来到主位前坐下，瞥了一眼桌上的死状书，懒得去看，直接摆出一副威严姿态，沉声道：
“抬起头来。”
对方身体顿了顿，却没有任何动作。
“本王叫你抬头。”
顾小菱有些不耐的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总算有了效果。
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妖孽过分的俊美脸庞，精致的轮廓，深邃的眼眸，每一处都是极致完美，恰到好处的戳中她的心脏。
顾小菱的心跳漏了一拍，威严姿态顷刻破功，她惊讶的瞪圆眼睛，起身快速往他的方向走去，由于太过于全神贯注，不禁踉跄了好几步。
“阎……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