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准备好了一切，在心脏外围建立起坚固的城墙，却未曾想到她只需要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能让铜墙铁壁顷刻瓦解，溃不成军。
或许，在她面前，他本就是那个手下败将。
心脏蓦地漏了一拍，顾小菱暗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烈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不是做梦。
喜悦过后，涌上来的是委屈与不解的浪潮，顾小菱的声音止不住哽咽：
“那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听到这个问题，阎澪的身形一僵，似乎在挣扎要不要告诉她这个事实，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艰难的开口：
“那是因为……”
“轰——”
骤然炸响的天雷打断他即将说出口的解释，阎澪脸色剧变，一把将顾小菱拉进屋内，低声嘱咐道：
“不要离开这间屋子。”
“怎么了？”
察觉到瞬变为紧张的气氛，顾小菱不解道：“刚刚那道雷是什么情况？”
阎澪转眸望向窗外黑云滚滚的天空，道道天雷乍现，刚刚掀起波涛的心再次沉寂。
“抱歉……我大概不能陪你投胎了。”
“什么？”
顾小菱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赤色的光芒就将她全身包裹，形成一条无形的绳索，令她无法行动。
“阎澪！”
伴随着她的惊呼，阎澪决绝的转身而出，径直走到那乌压压的黑云之下。
顾小菱想要冲出去抓着他问个清楚，身体却被死死禁锢，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到前方那一片荒芜之地下，身影孤寂的如同那棵雪松。
下一秒，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竟然躬起身体，就这样跪了下去。
这是……为什么？！
顾小菱惊愕不已，周遭的鬼魂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在仰头看到天雷之时，如同见到君临城下，纷纷跪倒在地，就连在房间里的孟婆也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婆急冲冲的出来，在看到天雷之时，娇艳的脸庞变得惨白，身体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孟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看着她这奇怪的反应，顾小菱连忙询问。
“天罚……这是天道设下的天罚啊！”
孟婆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身体抖成了筛子。
与此同时，一道骇人的天雷惊声落下，那抹孤寂的身影并没有躲避的意思，垂头迎接着这夺目刺眼的巨雷。
“不要！！”
顾小菱惊叫出声，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阎澪被狠狠劈中，身体如同寒风中无处可依的野草，随风飘荡。
一道雷结束，黑云中翻腾的电光却丝毫不减，第二道天雷逐渐凝聚，做好随时下落的准备。
嗓子喊的生疼，眼眶因心疼而盛满泪水，顾小菱怔怔的望着苍天，她不明白阎澪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痛苦的惩罚？
她只能转过头，朝着身边唯一的鬼魂询问：
“孟婆，天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小菱，这天罚怕是……”孟婆脸上的惊惧还未散去，哆嗦的给出答案：
“怕是会要了阎王大人的命。”
“什么？！”
焦急、慌乱、不知所措汇聚成一条汹涌河流，顾小菱大脑一片空白，视线定格于还在强撑身体不让自己倒下的阎澪之上，在她的注视之下，第二道天雷……落下。
比第一道天雷来的更为猛烈，尽管阎澪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他的身体却诚实的瘫倒在地。
不……不可以。
似乎是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就在身旁，他再次从地面撑起身体，摇晃着保持下跪的姿势。
孟婆将头埋得很低，像是惋惜的低声道：
“这天雷一共有九道，力量也会逐渐加强，就算阎王大人运气好熬过前面八道雷，也是绝对过不了最后一道的。”
“九道天雷……”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一刹那，顾小菱似乎终于明白了阎澪一直逼迫她离开自己的原因。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不是不想和她在一起，而是不愿让她看到自己死去，不愿耽误她的一生，所以才处心积虑为她攒够积分，投胎转世。
天雷不断在眼前落下，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只能隐约看到朦胧的身影。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看清，那被他小心翼翼埋藏在心底的浓烈爱意。
“天道……天道……”
她喃喃自语，催动全身的力量聚集于四肢，那原本紧紧束缚她的绳索最终被力量撑的到达极限，啪的一下断裂开来。
“老娘好不容易修成正果……”
顾小菱大步流星冲至门外，一个箭步来到阎澪面前，魂灵之力在掌心爆开，同落下的天雷撞击在一起，爆裂出刺眼的光芒。
“把我的男人还给我！！！”
天雷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双腿发软，这种感觉就像是螳臂当车，她甚至感觉，只要自己力量稍有减弱，就会被这道天雷撕成碎片。
但她别无选择。
伴随着她的怒喝，快到达到极限的阎澪勉强恢复几分意识
，惊愕的抬起头，看着挡在自己前方的娇小身影，不禁低呼道：
“这是违抗天道！你不要命了？！”
他想要起身带她脱离这个危险之地，可刚刚经受八道天雷的他，身体已经受损严重，再也没有施展力量的气力。
“天个屁道！”
顾小菱怒不可遏，天雷的余波震慑老远，直接将远处的枯树拦腰截断，她的小脸已经开始脱力苍白，可这道天雷依旧没有结束的迹象。
海蓝色的光芒同白光交织，渐渐的，白光开始疯狂吞噬这片海洋，占据大半领地。
好累……
力量消耗巨大，可她却无法挪动半分。
这就是……天道的力量吗？
就在她力量稍有减弱之时，这道天雷准确无误的击中她的胸膛。
“小菱！”
耳边最后听到的，是阎澪的呼喊。
胸口沉闷的厉害，她为自己设下的最后一道防护屏障，在天雷的进攻下如同一层易碎的玻璃。
她听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耳旁是不断呼啸的风。
顾小菱认命的闭上双眼。
她就要这样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