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顾小菱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坠落而下，惨叫声回荡，连绵不绝。
下坠持续了整整十秒，在阎澪宽厚的怀抱中，俩人平稳落地。
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顾小菱惊疑未定，连忙拍拍胸脯顺气，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漆黑环境，不由得有些惧怕，下意识抓紧了阎澪的衣角。
“看样子他准备出手了。”
阎澪神色从容，刚走一步，就感觉身后一股力量死死拽着他，垂眸细看，这股牛劲的来源，竟是那只紧攥衣角的小手。
红眸微转，看向几乎通黑的道路，再看看身后人儿惊惧的神情，心中了然。
他差点忘了，在这种漆黑环境下，普通的小鬼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别怕。”
平静沉稳的声音，像是有魔力般抚平顾小菱心中的恐惧，他的大手抚上，将她的手掌紧紧包裹于手心，给予莫大的安全感。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顾小菱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他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声道：
“我没事，先想办法出去吧。”
有了阎澪的带路指引，即便是看不清路，她也能平稳行走，只是掌心总因紧张而微微浸润。
像是看出她只是佯装平静，阎澪开口转移注意力道：
“鬼帝的事，你怎么看？”
顾小菱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番后，低声道：
“我觉得我的猜测是对的，他同之前的我一样，也中了毒，现在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由祁流风操纵。”
“何以见得？”
阎澪心中已然知晓答案，但还是提出了疑问。
她是如何确定，鬼帝一定是失去意识被操纵，而不是受了祁流风的威胁呢？
“因为染梨。”
顾小菱的语气犹为肯定：
“他这么疼爱染梨，在大殿的时候，却从头到尾没有提过她一句。”
如果是真正的鬼帝，就算受到胁迫必须装作无事，也应该会关心一嘴自己的女儿，毕竟染梨对于祁流风而言不值一提，就算询问，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可他没有。
听着她的回答，阎澪满意的点点头。
确实如此。
正当他准备开口之时，前方却隐隐约约传来骇人的嘶吼。
“那是什么声音？！”
顾小菱身体一抖，一把抱住阎澪的手臂。
“厉鬼。”
阎澪果断回答，抬手正欲唤出火焰，却石沉大海，寂静无声。
红眸下沉，一抹异色闪动。
他的力量……失效了？
大手抚上墙壁，冰冷刺骨的触感深入骨髓，阎澪停住脚步，猛地一拳砸向墙壁，伴随着沉闷声响，黑色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的银色墙体。
“天石银……”
果然如此。
阎澪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有想到祁流风会布置陷进，可却没料到，他竟然有本事找到这么多天石银建造一整个地下陷阱。
这四周的墙壁，可能甚至包括地板，皆为天石银所制。
曾经身为神的他，厉鬼也好、怨念也好，甚至是鬼帝，都不配对他构成威胁。
可天石银不同。
它是诛神的利器。
在这封闭的天石银空间里，他的力量会被全数压制，无法施展，现在的他，和普通的鬼魂没什么两样。
“天石银？”
顾小菱显然也听见了他的呢喃，下意识抚摸身旁的墙壁，细腻夹杂着刺骨的寒冷感，同之前祁流风给她的那把天石银匕首的触感一模一样！
她对这种奇特材料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这是天克阎澪的东西。
想到这里，顾小菱连忙尝试性催动了一下魂灵之力，幸好还可以使用，看来天石银对她这种鬼魂，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顾小菱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认真道：
“大人，别担心，我可以保护你。”
黑暗伴随着冗长的沉默，她没有得到阎澪的回答，如果不是握着他的手，她甚至都快以为他不在自己身边。
看着明明自己害怕的不行，却依旧毅然决然站在他前方的顾小菱，阎澪原本阴郁的心情像有阳光洒落，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话是撂出去了，只可惜胆量跟不上气量，顾小菱哆哆嗦嗦的率先往前走，厉鬼嘶吼的声音逐渐清晰，每靠近一分，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好几分。
蹑手蹑脚走至前方，终于见到一抹明亮。
前方墙壁上点燃着一根已经燃烧融化一半的拉住，闪烁的火光让她终于能看清厉鬼的模样。
呼吸也在这一刻停滞。
那里不仅仅是一只厉鬼，而是整整一群。
原本相遇就会互相残杀的厉鬼，此时却像好友般围坐成一个圈，而圆圈中心，赫然躺着一名已经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小鬼。
他的身躯被厉鬼们分食，只留下残缺的上半身，和一颗头颅，原本应该是双眼的位置，此刻只剩两个黑漆漆的血洞，正好对着顾小菱的方向，死不瞑目。
“嗬——”
我的姑我的姥，我的棉裤我的袄，我的大脑变大枣！
顾小菱吓得失了魂，控制不住惊叫出声，虽然她及时反应过来，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可这细微的声响还是引起正在大快朵颐的厉鬼注意。
看着他们一个个起身，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源头，顾小菱感觉自己浑身汗毛倒竖，指尖因恐惧而冰凉的厉害。
如果她没能打过这群厉鬼，是不是也会落得和那小鬼一样的下场？
她不敢去想，心里猛地敲响退堂鼓，连忙用眼神示意阎澪往回走，不要惊扰了这群饕餮。
可惜就算她极力控制步伐，还是因鞋底摩擦地面发出一声细微声响。
“吼！！”
离她距离最近，正在全神贯注聆听动静的厉鬼发出怒吼，下一秒，所有厉鬼全数冲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
“啊啊啊啊！！”
顾小菱彻底疯狂，拽着阎澪往回狂奔。
这是阎澪第一次确切的感觉到，一只胆小鬼逃跑的速度能有多快。
他低头，看着那两根细短的小腿，在这个时候竟然能跟马达似的捯饬飞快，甚至出现残影，实在是令人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