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赤色眼眸中难得浮现一丝紧张，他张口，还未来得及提出疑问，就被对方截胡。
“祁流风太过于警惕，根本无法下手……”
顾小菱强忍着疼痛解释道：“我知道他会剖开我的心脏，取出神力……所以我只能亲自服毒……”
阎澪眸色深沉，抬手试探性的注入魂灵之力，随即脸色愈发的铁青，望着怀中面色苍白如纸的人儿，愠怒低喝道：
“火灵芝搭配离心花，你还要不要命了？！”
离心花本是剧毒，属寒性，毒发时间很快，不过几分钟而已。
而火灵芝则为补物，但药效极烈，属火性。
两者混合，火灵芝暂缓离心花的毒发速度，而离心花的寒性又控制火灵芝至烈的火性。
看似是相互中和，但其实完全相反，这两者草药会不断吞噬对方的药性，最终形成更为棘手的缓慢发作剧毒。
“我这不是……有回心丹嘛……”
顾小菱想装作没事扯出个笑容，可她仅仅动了动嘴角，身体变得疼痛的厉害，只能作罢。
“这种剧毒，就算是回心丹，也只能暂缓毒性发作而已。”
阎澪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恼怒又是无奈，还夹杂着丝丝心疼，这复杂万千的情绪让他感觉陌生，不断牵动着神经。
这是因为，我知道大人会来救我。
顾小菱想要这么告诉他，可是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双手软绵绵的垂于身体两侧，就连眼皮都变得无比沉重。
眼前阎澪的脸，也逐渐模糊。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佩服祁流风了。
当时她还未毒发，所以不知道毒发后带来的疼痛会这么剧烈，仅仅一瞬间，就让她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可是他，竟然能顶着剧毒，同阎澪对抗，并且顺利逃脱。
是因为他常年承受换血之痛，所以对疼痛产生了抵抗力吗？
她这么想着，但又立马将这个想法打消。
疼痛……又怎么能习惯呢……只是强忍罢了。
意识逐渐模糊，她努力想要掀开眼皮，却无法抵抗这股沉重，最终沉沉睡去。
身体像是浸泡进汪洋大海，无法自控，不断下坠，可就算如此，身上的疼痛也一刻不曾停歇。
阎澪眉头拧成一团，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房间。
“大人可算回来了——顾小菱？这是怎么了？”
白无常眼尖看见风尘仆仆的阎澪，刚迎上去，就注意到他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儿，看着她裸露在外自己发红发紫的手臂，不免也担忧起来。
“离心花加上火灵芝。”
阎澪冷冷吐出这句话，一脚踹开房门，力道之大，竟让那水晶门板都裂开好几条缝。
白无常看的一阵肉疼，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跟上。
走至柔软大床前，阎澪这才小心翼翼将顾小菱放置床面，轻轻为她盖好被子，那副温柔模样，同刚才那个一脚踹裂房门的阎王天差地别。
白无常咽咽口水，弱弱开口提醒道：
“大人，这火灵芝配上离心花可是剧毒，就算是孟婆，也得需要好几天才能调配出解药。”
“嗯。”
阎澪敷衍应了一声，握紧她已经开始发凉的指尖，下一秒，黑紫色的毒素顺着指尖传递至他的掌心。
“这……大人你……”
白无常震惊不已，慌忙开口阻止道：
“这毒性发作缓慢，彻底丢掉性命起码也需要一周，大人何必将它转移到自己身上，等孟婆研制出解药给她服下就好啊！”
“她会疼。”
阎澪平静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这毒要不了她的命，可毒素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会感受到蚀骨之痛。
他不愿。
“就、就因为这个？”
白无常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承认这剧毒带来的疼痛确实厉害，可是就算转移了，大人也会承受这种剧痛，何必遭这个罪？
顾小菱她何德何能……
白无常正在内心默默吐槽着，却突然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一双眼睛因震惊而凸起，惊恐的看了看床上的顾小菱，又转眼看看那一脸凝重的上司。
在顾小菱来到阎王殿之前，大人有曾露出过这种类似于疼惜的眼神吗？
没有。
那一直遮挡于脑海的迷雾，终于被拨开，白无常的舌头嗒啦落地。
他一直以为，大人对于顾小菱，不过是看待一件有趣的玩具罢了。
可是，就算是鬼，也不会这样心疼一件玩具。
他小心翼翼呵护，视若珍宝的态度。
这不是一时兴起，这分明是——
“大人，你不会——”
白无常是个直性子，对于未确定的事情，一定要想办法得到答案，而就在他张口准备问个清楚时，一只冰凉大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
白无常吓得挥手挣扎，侧头发觉捂住自己嘴的竟是自家哥哥后，这才放下手，满眼不解。
为什么要捂住我的嘴？
他用眼神发表心中疑问。
“这是大人的私事，你我不能干涉。”
黑无常低声警告道。
他这么久都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为的就是看看大人什么时候开窍，怎么能让白无常得逞？
万一起了反效果，大人更加否认抗拒自己的感情，那他磕的cp岂不是be了？
“唔唔！唔！”
虽然难以理解，但白无常还是配合的点点头，示意他松开自己的嘴。
黑无常确定他不会再戳破这件事后，松开了手，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家弟弟终于长脑子了。
白无常暗中打量了一下全神贯注转移毒素的阎澪，压低了音量询问：
“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吗？”
“没有，我也才知道。”
黑无常睁着眼睛说瞎话，抬手揉了揉自家弟弟的脑袋瓜，期盼他脑袋里那颗芝麻大小的脑仁能快快长大。
听到他这么回答，白无常满意的点点头，自信道：
“我就说嘛，我对这种事还是很敏感的！”
“……”
停留在他脑袋瓜的大手一滞，黑无常嘴角微微抽搐，想说些什么，最终转化为惆怅的长叹一口气。
怎么办？
他弟弟这脑仁恐怕是长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