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镇常住人口有四万多人。
流动人口则没有定数。
多则几千,少则数百。
这里是青阳城下辖较大的乡镇,因此青阳城府派出一队衙役在这里当差。
日子不苦,甚至还有些滋润。
唯一的不便,是这里远离青阳城,离家远,娱乐场所少,玩乐的地方不多。
因此这队衙役很快与本地的小势力,青阳城势力的分部等沆瀣一气,开始鱼肉百姓。
官府无力,但任何地方都是需要秩序,不论这个秩序的建立者是谁,具体的秩序又是什么。
青山镇,就被数个帮派瓜分,各自划分势力范围,收取保护费。
同时自己经营赌场、风月场所等暴利买卖。
盘桓于此的帮派,接下了属于官府的职责,也搜刮起官府都不敢搜刮的钱财。
青山镇横竖各三条街,最富饶的四个街区,被大刀派与双刀帮分别占据。
剩下的两个,各自被一个帮派据守。
几年前,双刀派和大刀帮因为底盘的问题,捉对厮杀,不知道多少无辜百姓跟着遭殃,惨死街头。
又有许多强人,在这时乘火打劫,祸乱一时。
更在之后,白马匪围镇,在一个夜晚冲进青山镇,烧杀抢掠,火光冲天。
整个青山镇,都破败了下来。
一年以后,人气才渐渐多了起来。
曾今的双刀派和大刀帮又一次冒了出来。
他们的帮派实力各自都有提升,把此前占据街区的帮派赶走,将自己的地盘扩大了一倍。
......
青山镇的日常,似乎永远都没有任何变化。
王立是一名小小的医馆学徒,身材矮小干瘦。
在青山镇不能说好,但也算是衣食无忧。
他所在的医馆,并不大。
加上大夫和学徒,也才四个人。
但医馆不大,并不意味着不忙。
他的事情很多。
每天四点半就要起床,要将医馆内的三个半人高的水缸打满水。
之后要和其他人一起把医馆里里外外,用抹布挨着擦拭一遍。
之后就要和其他学徒一起,去后厨做早饭。
早饭快好后,叫大夫,也就是馆主吃饭。
吃完饭,要将后厨清洗干净。
而这些,只是开店前的工作。
如果干不完分给自己的活,当天就要减少一顿饭。
如果还干得不好,挨打是家常便饭。
医馆里三个半人高的水缸,他需要四十分钟左右,才能完全打满。
才十二岁的他,肩膀上经常淤青红肿一片。
其他打扫擦拭的工作,也极为累人,每次打扫完,他都觉得自己的腰都是硬的,直不起来。
但即使这么累,在他看来,这里已经是非常好的地方了。
最起码在这里能够吃饱饭。
来这里之前,在家里时,每天一顿饭,有时候都不能保证。
虽然一个月才能吃上一次肉,每次也只有指头那么大。
不过他在家里,已经两年没有吃过肉了。
每个月,他都板着指头算吃肉的日子。
每天能吃饱饭,一个月吃一次肉,对他而言,已经是极为幸福的事情了。
他的衣服有些破损,全身大大小小的补丁打了七个,但浆洗的很干净。
医馆的生活不好也不坏,他的日子也是这样。
无所谓好与不好,能活着过去每一天就好。
最多,就是大刀帮的人,不要再过来。
或者过来的时候,我不在。
这是王立最大的愿望。
心中随意想着,王立侍立在医馆门口的一侧,接待病人。
他刚送一名客人进去,微微喘了口气,返回门口的时候,乘势在医馆内的柱子上撑了一下。
他蜷缩脚掌,缓解着疲劳。
脚掌处的皮肉,持续的传来一阵似乎是被硬生生撕扯开一样的疼痛感。
这种疼痛他已经习惯。
只要走得路多了,或者站得久了,这种剧烈的撕扯疼痛就会源源不断从脚掌传来。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带病人进内屋时,借机缓一缓,疏解下疼痛。
脚尖轻轻在地上点了点,不到两秒的功夫,王立的左手就离开柱子。
他不敢停留太久。
否则就会被冠上偷懒的帽子,在晚上医馆关门后,受到大夫的惩罚。
或是用竹排狠狠抽打,或者是让跪在院内一两个小时。
无论哪种,对王立来说,都是一种噩梦。
心中警惕,王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有一双眼睛,他稍微放心,慢慢走到门口。
刚到门口站定,他习惯性的向外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就双眼睁大,看向门外的街道。
只见街道上有三个人正大摇大摆的走着。
他们身边没有其他的敢于靠近,前边也没有人挡道。
三人身穿灰白色的长袍,腰上各自挂着一柄长刀,姿态随意,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
看着三个人的装扮,王立心中一颤,急忙向着医馆内跑去。
刚冲进内屋,他就大声喊叫着:“师傅,师傅,不好了!不好了......”
他大口喘着粗气,心中紧张加上剧烈运动,他一时喘上不来气,后面的话一下说不出来。
“慌什么慌!”
内屋正有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为病人诊断,此时听到王立的惊呼,转过身来,下巴上的细长胡须抖动着,“没一点规矩,没看到我在干什么!大呼小叫,滚出去!重新走进来说。”
他的眼睛不大,此时瞪向王立,却让后者感到一阵阵深入骨髓的恐惧。
“是,师傅。”
他再也顾不得说自己发现的消息,退出内屋,大口大口呼吸几次,觉得自己能够完整说话的时候,再次走进内屋。
他的师傅似乎已经看完病,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块棉布,擦着手掌。
“说吧,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师傅,我刚看到三个大刀帮的正向我们这里走来。”
“什么!”
有着细长山羊胡须的男子猛地起身,他大步走近王立。
“是真的?”
看着师傅已经瞪大,变成和常人一般大的小眼睛。
“是,师傅,我亲眼看到的。”
王立急忙回答。
“啪!”
“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说。”
山羊胡男子,高高抡起手掌,狠狠扇到了王立的脸上,发出极其清晰干脆的声响。
后者被这一巴掌,直接打倒在地。
口中有血液从嘴角溢出,他一张嘴,一颗沾满血迹的牙齿被他吐了出来。
“王八蛋,还敢弄脏地面。”
山羊胡男人见状直接喝骂,而后又靠近狠狠踢了王立一脚。
这一脚,直接踢在王立的大腿,他不由的大腿抽搐,向上抬起。
“老子回来了再好好收拾你。”
山羊胡男子不仅气没消,甚至更加火冒三丈。
竟然还敢躲!
不过也许是忧心大刀帮的人,他最终停下动手的想法,向着医馆大堂而去。
不论是口腔还是大腿,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王立既觉得委屈,又感到愤恨。
我已经第一时间过来报信了,是你要我出去的,现在又这么打我。
为什么不讲一点道理!
这个想法,他最终只敢在心里盘绕,丝毫不敢说出口。
他的双眼狠狠盯了山羊胡急匆匆外出的背影后,慢慢往起爬。
他不敢多躺。
也不敢反驳。
否则对方随时能将他辞退。
到时候丢了工作,丢了饭碗,不仅以后吃不饱饭,回到家后,父母不会为他心疼安慰他,反而也会狠狠收拾他。
责怪他不好好表现,被医馆扫地出门。
山羊胡男子脚步不停,向着前厅大堂而去。
大刀帮是什么货色,他可是知道的。
作为一家小小医馆的掌柜,他可得罪不起,哪怕是几个小小的帮员。
他刚到大堂,就看到三个人横冲直撞间,就闯进医馆。
有两个准备要看病的,也被他们挤到一边。
有一个男人拄着拐杖,被他们这么一挤,顿时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叫声。
“哈哈哈。”
三人看到这一幕,没有丝毫做错事的意思,反而转过身指着那名跌倒在地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是瘸子,就乖乖待在家里,跑出来干什么。”
“瘸子就在家里躺着,跑出来挡道,浪费大家的时间。”
三人哈哈讥笑,奚落着拿名瘸腿男子。
那名男子看到对方的服饰和装扮,也顾不得疼痛,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拐杖,挣扎几次后努力站起身,也不敢多说什么,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着远处走去。
三人见到那人离开,一时无趣,回转身来,看向店里。
山羊胡男子此时才敢出声,“三名高手,难得来小店坐坐,我这里没有什么招待的,请坐下喝茶。”
“胡馆主,你这就不厚道了。”
三人中一人出声,“我们兄弟三人,一直在这条街上巡逻,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为了保护来这里看病的人的利益,难道是为了你的茶吗。”
他信誓旦旦的讲着冠冕堂皇的话。
“我兄弟说得对。”一人出声附和。
“我们既是为了保护你们不被欺负,也要保护来这里看病的病人,不要被骗。谁都知道,你们这群大夫心黑的很,谁知道有没有放假药,坑害病人。”
对方说要保护来这里看病的病人利益。
看命名对方三人刚刚欺负完一名腿脚不便的人。
甚至直接说自己没有良心,心黑,坑骗病人。
三人说话很不客气,长着细长山羊胡须的胡馆主却不敢多说一句。
他知道对方是为了讹钱,却也毫无办法。
对方的拳头大,自己拳头小。
敢反抗,就是鸡蛋碰石头。
他脸上堆起笑容,“三位高手,我开医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卖过假药,否则谁还来这里看病。”
他心有不甘,想要再尝试下。
“哦,这样啊。”
三人中一直没说话的人点了点头,“馆主说得对,我们不能冤枉人。”
他说着,给自己的同伴递了眼色。
三人做这件事不是一次两次,早已经轻车熟路。
立时,就有一人走到胡馆主身前,他“呛”的一声,拔出长刀,将胡馆主逼得连连后退。
另外两人直接走到盛放药材的柜台边,伸手抓起一个小木盒,看也不看,就扔到地上。
“这个没问题,再看下一个。”
另外一人同样抓起另外一个木盒,对里面的药材看也不看一眼,随意扔到身后的地上。
“这个也是。”
柜台边有一名学徒,年龄十五六岁的样子,此时瑟瑟发抖躲在角落,一声都不敢吭。
“高手!”
“大人!”
“爷爷!”
胡馆主看到自己的药材被随意扔到地上,心中痛得似乎要流血。
他急忙喊道。
但面对明晃晃的刀身,却不敢多说一句,只敢求饶。
“我错了,我不该误会各位爷,请和我到后堂,我亲自赔罪。”
胡馆主心真的在滴血,小十天的收入,就这么没了。
他忍着痛,终于将三人打发走。
当王立战战巍巍的看到馆主阴沉的似乎要滴出水的面容从门外露出时,心中的恐惧不由大生。
当天过后。
王立在之后的五天,没有下床。
他的牙齿,更是缺少了一半,腿也变得一瘸一拐。
其他学徒,没有一个没遭殃的。
柜台的拿名学徒,胳膊都被馆主打断了一个。
五天后,当他下床,听到了让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听到的声音。
大刀帮和双刀派,几乎所有人,都在昨天被人砍去双臂。
帮主、派主和几个小队长一类的人物,听说被吊起在镇中心突然出现的高高木杆上,血流了整整一天,嘴里还喘着气。
一直到早上,才彻底咽气。
他很疑惑,这么多人被吊在镇中心,没人管吗?
但同一个医馆的人,被馆主禁止外出,也是听别人所说。
他们只知道有个神秘人在看着这些被吊起来的人,谁敢阻止,就打伤谁。
后来再没有人敢去阻止了。
王立因为大刀帮的人,被馆主打成了半残疾。
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情绪复杂。
但心中畅快更多一些。
这件事很大,但相比这件事,又发生一件小事,对他的影响更大。
他能起床的第二天,馆主突发恶疾,浑身无力,气喘吁吁。
就连吃饭,都需要人伺候。
如此三天后,三名被他虐待多时的学徒,纷纷离开。
每个人在离开前都卷了些银子回去。
王立也是。
他和别人一样,没敢多拿,只拿了一两银子。
......
将大刀帮和双刀派料理完后,杨景信就离开青山镇。
很多人只看到大刀帮和双刀派,因为在明面上太过显眼。
而没有看到衙门的众多人员,该收拾的也被杨景信全部收拾。
他一路直行,来到了长青山。
他的记忆非常好,很轻易的就找到刚穿越时的坠崖地。
杨景信虽然要前往京州,但京州高手众多。
在前往京州之前,他需要强化一下自己的实力。
他得到“生死二象永续功”后,还没有好好修炼上面的武技。
也没有滋养过元窍一次。
他决定在长青山隐居一段时间。
花费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修炼生死二象永续功上的招式。
同时开始尝试对元窍进行滋养,看看自己的进度如何。
在进行这两件事的同时,他还需要每天身融天地,提高天地之势的掌握度,增强自己的战力。
这些都很耗费时间,但杨景信目前一身轻松,倒是刚好有时间。
杨景信就此隐居在长青山。
一个月后,杨景信走出洞府,正要活动筋骨。
猛地,他看向天空。
只见天空中骤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方圆数十公里,皆是如此。
这不是普通的天象变化。
杨景信感应的清楚,就在这天象巨变的中心,有一道气息直冲云霄。
这道气息如狼烟,如骄阳,如大海。
引得方圆数十公里的天象,随之发生变化。
而在这道气息升起的同时,围绕着这道气息,数道强悍的气息同时升腾而起。
如此多的强者汇聚,气机牵引之下,竟然令杨景信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