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不止一个,有多少人见证,就有多少种真相。
于凡说:“他还在车厢之中。”
此言一出,如惊雷坠地,在场所有人不禁机警地缩了缩脖子,左右互相看了看。
陈帧阳连忙问:“老于,你说这个马蹈还在列车上?”
于凡摇摇头,说道:“不,我不是说马蹈,我是说凶手还在这节列车之上。”
陈帧阳:“什么?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是马蹈?”
于凡点点头,用手指着赖不爽的遗体,说道:“人在死亡后肌肉松弛一般保持一到两小时,接着尸体会出现尸僵变硬的状况。接下来,就会渐渐出现尸斑。A期:这个尸体一般是在死者死后2-4小时,不过也有生命力极弱的病人,在死前皮肤上也会出现大小不等的尸斑。A期一般来说只是血液在血管内的沉积。如果用手指轻压尸斑,尸斑会消失,但如果放开手指,尸斑又会重显。在这个时期,尸斑相当不稳定,如果在这个时期改变尸体姿势,尸斑又会根据尸体的姿势变化,而重组在尸体的低下部位。这个时期如果割破尸斑处的皮肤,血液会从血管流出。B期:这个是在死者死亡后8-12小时,这个不定。这个时期,组织液会慢慢和血液互相渗透,从而造成尸斑的扩散。在这个时期,尸斑一般不太容易随着尸体的姿势变化而改变位置,而且如果用小刀轻轻地割破带有尸斑的皮肤,会发现红色液体不但会从血管流出,而且会从周围组织流出,而且颜色微淡,因为这个已经是组织液和血液的融合液体了。C期:一般出现在死者死亡后24-36小时不等。这个时期,血液已经完全渗透进了周围的组织中去,加上细菌的影响,尸斑已经很固定了。如果割破带尸斑的皮肤,可发现不会有液体流出,伤口周围组织基本都为浅紫色。”于凡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大堆。
郭钠:“所以呢?”
于凡:“刚才我按压了赖不爽背后的尸斑,按下去,尸斑消失,弹开手指,尸斑重新显现。虽然具体的死亡时间需要专业的法医来鉴别,但是大致能推算,赖不爽的死亡时间应该是2至4小时之间。咱们就按照4小时来算,那也才凌晨三点多。可是马蹈的下车时间是午夜十二点,他既然已经下车了,怎么可能隔空杀人呢?再说了,高浓度氯化钾一般人是无法搞到的,马蹈只是一个天使投资人,他要弄来这个东西并不容易。”
左锆一下明白了,惊恐地说道:“我懂了,也就是说,马蹈提前下车并不是因为畏罪潜逃,而是其他原因?那么马蹈不是凶手,而真正的杀人凶手很可能还在这列火车上?”
于凡冷冷说:“是的,而且很可能还在这节车厢里。”
啊?大家面面相觑。这节车厢里除了在场的于凡、陈帧阳、郭钠、左锆、列车长、一新、墨离。剩下的人此时正在各自的包厢中,张睿、黄亭亭、戴勇兵、兽医徐军、吹牛男党磷。这些人中或许有一个就是杀人凶手?
陈帧阳小声问于凡:“老于,现在怎么办?”
于凡:“我们需要专业警方的支援,等他们过来,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现在我们先回包厢。”
陈帧阳让一新将六号房间门锁死,封锁现场,然后让大家散去。
墨离可能是第一次见到尸体,还有些慌神,愣在那。于凡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墨离,放轻松点,生死不过是这世间的常态,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正视它,你的心就会宽一些。”
墨离点点头。
于凡、陈帧阳、郭钠、左锆回到了包厢。
拉上了门,于凡连忙反锁了包厢房门。
陈帧阳:“老于,既然你说杀人凶手就在这节车厢上,那么接下来咱们要把他们挨个叫过来审一下?”
于凡:“是的,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郭钠提出一个疑问:“于大哥,你说为什么凶手不下车?杀完了人,第一时间离开现场才符合常理啊?”
于凡冷静地说:“其实从犯罪心理学来说,杀人犯并不一定会第一时间离开现场。通常来说,有两种人不会第一时间离开现场。”
郭钠:“哪两种呢?”
于凡:“第一种,通常具有较高的智商,他们的作案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他们自诩为犯罪艺术家,他们留在现场的目的是用旁观者的眼光和大家一起欣赏他的‘杀人杰作’;第二种人,动机更直接,因为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此时,一直在旁边强忍沉默的左锆终于忍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什么任务没有结束呀?已经结束了!已经结束了!呜呜~~哇哇。”
郭钠轻轻拍了拍左锆,安慰道:“左教授,不要这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左锆呜咽得更厉害,上气不接下气,一米八身高的他,此时看起来就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左锆狠狠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能支支吾吾说出话:“是……是我……搞错了!那……那个……任务。”
陈帧阳也坐到了左锆身边,轻声安慰:“左教授,慢慢说,别着急。”
左锆:“那……那封匿名信,不是说要抢走我最宝贵的东西吗?现在他们已经得逞了!”
嗯?什么意思?左锆的公文包不是还在他的怀里吗?怎么就得逞了呢?
左锆:“其实我之前一直不想承认,我也一直不愿承认。赖不爽虽然性格高傲,想法简单,可是他天资聪颖,一点就通。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不逊于我的成就了。和他相比,我的这些科研成果什么都不算。我每个科研项目最多只会花七年去研究。而对于赖不爽的培养,却足足花了我二十多年的心血啊!”
于凡、陈帧阳、郭钠非常吃惊地看着左锆。
左锆双手抱着头,歇斯底里地哀嚎道:“是我害死了赖不爽!是我!是我一直不愿承认,我最宝贵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这些破数据!而是我心爱的徒弟啊!!!”
左锆的哀鸣透过车窗,在山谷中荡漾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