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心魔有一个名字,那便叫做——“求不得”。
于凡质问田锟,可曾记得《中医十九畏》,田锟浑身颤抖,显得很激动。
《中医十九畏》,这几个字似乎是一把利刃,隔空此中了田锟的心中。良久,田锟默默地坐在桌前,坐直了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
田锟抬起头,这位九十岁高龄的老者双眼竟然泛红,田锟开口了:“《中医十九畏》,我怎么能不记得呢?这是我父亲教我的第一个口诀,他还告诉我学中医,这是基础,不能救人,但是至少不要害人。”
中药讲究相生相克,有些药注定不能在一起,在一起就变成了毒药。人也如此,有些人注定不能结合,结合,就是违反所谓的伦理。
田锟朗诵了起来:“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大凡修合看顺逆,炮爁炙煿莫相依。”
陈帧阳仿佛听到了什么,问道:“人参最怕五灵脂?白小雪的常年治疗血崩症的药正是五灵脂啊!而田锟采回来的那个所谓的仙草,也就是我们采的这个‘鬼神盖草’,其实就是人参,这么说来……”
沈唯惊叹道:“你是故意给白小雪吃下了人参。人参和五灵脂相冲突!是你故意害死了白小雪?就因为她当众羞辱了你?”沈唯跳了起来,挡在了欣玲和田锟中间,担心事情败露的田锟会做什么对欣玲不利的局面。
郭钠:“看来最终田爷爷还是没能战胜心魔,被仇恨所吞噬,当场动了杀念,因爱生恨,走向了歧途。”
老村长也非常吃惊,对着田锟说:“田叔,你……你,这是真的吗?”
被戳破之后的田锟反而显得格外的平静,也有一种释怀的感觉,点点头说:“的确如这位带眼镜的年轻人所讲,你所讲地故事,和当年发生的几乎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于凡平静地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特点,也都有自己的心理模型。当我在深山中看见‘鬼神盖草’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证据似乎连成了一个闭环,在这个闭环之内,把相应心理特点的人放进来,故事就自然而然的推演了出来。”
于凡继续说:“我们来到了子午村,你看见了我们挨家挨户打听情报,问这个村里的往事,问是否看见了一个矮个子。你对我们产生了一定的疑心和戒备。当我们意外在半夜看见了‘红墙女鬼’的身影后,向你询问,更加的让你觉得紧张。你不得不把当年的故事又在我们面前编了一边,可是你还是担心我们看出了什么破绽,而得知我们在找一个矮个子后,你灵机一动,转移注意力,把故事里的人参换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名字——鬼神盖草。而且告知我们矮个子也在找这个草。这样也就更加勾起了我们的兴趣,对这个神秘的‘鬼神盖草’更好奇。”
“所以,你就成功诱导我们去查找鬼神盖草的线索,自己当年的丑事就可以瞒天过海了!”陈帧阳总结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田锟下的套,目的就是保护自己当年旧事不要被公之于众。
老村长有些生气,说:“田叔叔,您这样有些过分了,你把这些孩子引导去了这么危险的地方,就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人参?”
陈帧阳也唾骂道:“老东西,你差点害死我们,你知道吗?”
田锟低下了头,看不出来他的表情,不知道已入暮年的他被揭穿了当年的往事,此时的心境到底如何。
沈唯不敢相信一直以来为村里治病救人的田爷爷竟然是这样的人,他的内心竟然如此的险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于凡:“刚才的故事我还没有讲完,我继续说完吧。”
“剩下的故事,我来讲吧。”田锟抬起了头,脸上却带着一直释怀的平静。
田锟:“那是我一生中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画面再一次倒回了几十年前……
白小雪的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白小雪喂下了人参汤。
站在一旁的田锟浑身颤抖,他竟然让一个父亲亲手给自己的女儿喂下了“毒药”!但此时后悔以晚。
乡亲们都夸赞田锟真是英雄救美,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不用半天时间,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少年英雄田锟耗费了五天五夜从深山求得的仙草,给小雪治病。真是医者仁心啊。
医者仁心?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药效”也真的很神奇,没过一个小时,白小雪竟然能下地走路了。我的天啊,所有人都更加夸赞了田锟,宁可自己冒险也要就小雪,这个情谊可真深。
能走路的小雪也带着她的父母离开了田锟家,回到了自己家,她的心里不想有田锟有什么瓜葛。爱情有的时候非常的自私,也非常的残忍。
过了好一会,田锟的父亲回来了,他一回来,看见白小雪不在屋内,而田锟一身狼狈地坐在床边。
锟父上去一把搂住田锟,说:“锟儿啊,你这几天去哪了?吓死为父了。”
田锟很内疚,说:“爸,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那么担心,我去深山里给小雪采神草去了。”
锟父紧紧地搂着田锟,带着哭腔说:“傻孩子,哪有那种东西存在啊,小雪的心不在你这里,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妈走得早,你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啊。不要因为一个破草,搭上了吾儿的命啊。”
田锟也紧紧地抱着父亲,哭到:“爸爸,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爸爸,对不起。”
锟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了?小雪呢?”
田锟支支吾吾:“哦,小雪她好像已经好了,都能走路了,跟着她父母回去了。”
锟父皱着眉头,说:“胡闹,怎么可能?”
田锟的眼神躲闪,说:“可能是你开得新方子管用。”
锟父察觉出田锟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仔细又闻了闻屋子里的味道,脸色阴沉地说:“这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