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龙闻言又冷笑两声“抽身，说的倒容易，难道我不懂趋利避害吗”
鹅毛大雪多了几分，寒风至北风吹来凛冽刺骨，让人非常不好受。
原地里站了半个时辰考虑问题，雪没过脚脖子，才对黑衣人吩咐。
“碎片和锦囊锁入禁宫宝库，你再安排人手，务必三日内将其逼走”
“诺，属下遵命”
黑衣人领命下去办事，等第二天早上，各种谣言传遍都城，矛头直指忠武侯亲子乔凡轩。
大致意思，就说他是个灾星，爷爷奶奶家里长辈，一座伏象寺还有同族兄弟，皆因他而死。
属于天降瘟神，实实在在的灾星，谁碰谁倒霉，传的叫一个离谱。
起先没人信，但随着施舍食物铜钱，或是好心留宿的人，先后遭遇意外。
轻则头破血流，重则筋断骨折，甚至房屋着火，自己大病一场。
至此乔凡轩瘟神之名彻底坐实，甭管走到哪，都是人嫌狗厌。
拿石头招呼，用竹竿子撵，三天没将人逼走，却也相当凄惨。
遭狗咬了十七次，挨打二十多次，挨骂更是不计其数，还有一次被铁链套脖子，扒光衣服拽到大街上，锁街边儿供人围观。
来往行人都忙着看笑话，把人当狗逗，就没一个愿意帮忙的。
直到夜晚宵禁，闹剧才算结束，巡逻军士路过，觉得有碍观瞻索性将人放了。
寒冬腊月大雪天，垃圾堆里捡破麻布片披身上。
实际也感觉不到寒冷，就是做样子找心理安慰。
短短两个月尝尽人间悲苦，同时让他成为周国都城内一道风景。
期间去忠武侯府敲了几次门，结果连所谓家人的面都没见着。
家丁拿大棍子痛打一顿，吊在隆恩巷口的一棵大树上，什么时候快咽气什么时候放。
从第三次开始，引来一群勋贵纨绔子弟用他开赌局，赌何时真咽气。
貌似丧尽天良，实则蛮有良心，每次开完赌局，扔两件衣服，两块饼子，几个铜钱。
终于第七次敲响侯府大门时，见到了所谓的大姐。
一身劲装做男子打扮，统领侯府狼啸军，十三岁上阵杀敌，乃举世闻名的巾帼英雄。
脾气非常火爆，甚至说暴虐，见面半句话没有，吩咐家丁拖人进侯府私牢严刑拷打。
“快说，快说，你把凡崴弄到哪儿去了”
阴暗私牢里各种刑具一应俱全，比奉安府大牢还要恐怖。
抽皮鞭，坐老虎凳，灌辣椒水，属于开胃小菜。
竹签子掰指甲，钢针捅尿道，小铁片微微撬开两颗牙，中间嵌铁渣，疼的让人想自杀。
惨绝人寰的虐待持续十五天，所谓的二姐、三姐和亲娘先后来过。
“念在我们亲生姐弟一场，告诉姐姐好吗，只要你说出来，马上就可以回家住”
闻名都城的才女，轻声细语软糯温柔，却坐夹棍上。
正中间有两条腿，很快骨头断裂，惨叫声响彻私牢。
“做你们这行就是为了钱嘛，想要多少说出来，我的耐心有限，请不要逼我”
经营商铺钱庄，极有赚钱天分的三姐，一边开条件，一边让人用小刀割肉。
屁股大腿，前胸后背，还有胳膊，刮下一百多根小肉条，加起来没半斤重。
当面喂了狗，又把狗现场做熟，全塞进人家嘴里。
“好吃吗，只要一天不告诉我凡崴在哪，那么你每天都会吃一顿肉”
姐妹三人一个赛一个的美，也一个赛一个的心狠。
得亏亲娘有点良心，主要也是觉得关起来弄不到线索，又给丢大街上，顺便下令每天打一顿。
悲惨生活来到第七个月，终于出现转机，能洗澡换身干净衣服，有个落脚地。
非是忠武侯府愿意接纳进门，而是射阳侯府发善心。
当代射阳侯正妻，就是乔凡轩舅母，几日前从娘家回城听闻此事。
上门狠骂妹夫全家，转头将人接到自己在城里的一处别院安置。
这天起，吃的饱，穿的暖，有人关心，日子挺舒服，就是急坏了大理寺卿皮龙。
“失算，把这位给忘了”
“大人，要不用老法子”
身旁黑衣人心腹小声建议，结果挨了一巴掌还被踹到墙角。
“蠢货，你想害死我吗”
坐回位置怒气未消“元楚宜什么身份难道不清楚，敢动她，守边疆的那几位，就敢带兵回城把我活撕了”
喘过两口粗气有了主意“寒绝寺苦行僧九盲大师，三个月前进入边城，应该快到都城”
神情挣扎几下便有了决断，从书房屏风暗格里取出一颗佛珠，静待十二日后九盲大师落脚琉璃寺，迅速前去拜见。
禅房里破衣烂衫，身形佝偻，手里拄着一根要饭棍，瞎了双眼臭老头。
外人当他快死的乞丐，只有认识的才知道，这位何许人也，确实本领通天。
“拜见高僧，这一颗佛珠您还记得吗”
九盲伸手接过佛珠，摸了摸不自觉露出笑容。
“皮霖的孙子吧，我此次入大周，只为兑现当年承诺，你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
“烦请大师带走一人，令其远离周国，永世不要再回来”
“可以，如此承诺完成，你我再无瓜葛，日后好自为之，莫要害人害己”
不问缘由，似乎猜到对方有什么目的，只留下几句告诫之语，便消失在禅房，不多时来到城里别院。
“阿弥陀佛，你与我佛有缘，随贫僧上路吧”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抗议无效且无力反抗，一阵清风吹过，老瞎子和小瘫子就到了城外十里地。
九盲很贴心帮忙做了副小车，给两根木棍在后面慢慢滑。
一老一小俩残废，景象甚是凄惨，旁人看了得施舍两文，皮龙见了眉开眼笑进宫报喜。
“陛下，乔凡轩已经交给九盲大师，绝无可能再回来”
“甚好，甚好，碍事的小杂种终于走了，派人盯住他们，只要离开大周境内，先去试探几次，确定没有阻挠，便着手处理掉乃几家”
“微臣遵旨”
皮龙办事速度挺麻利，一百多号人派出去，也不用藏着掖着，换身衣服附近陪着走。
唯一要提防的，就是射阳侯夫人派护卫接外甥回家。
屏蔽外界打扰，俩残废走的很快，一天能行二十里地，仅食中午一餐饭，能要得到就吃，要不到就忍着。
俩人对此生活习以为常，只不过老的笔直向前，小的随时想逃跑。
两根木棍加小车，走不出几丈就被抓回来，试着向路人引来衙役盘查。
只不过看见大理寺的人后，全都选择回避默不作声。
风餐露宿，忍饥挨饿，拖着残躯一点一点往前走，整整八个月离开大周境内。
踏出边关，在数里外小树林里歇脚，刚坐下九盲罕见开了口，这也是自都城别院后，第二次听见他说话。
“阿弥陀佛，一路走来可有感悟”
“我想回家，放我回家”
“善哉，善哉，你没有家，那只是一处施舍之所”
九盲双手合十，口呼佛号，随着话音出口，周遭场景变幻，显化出过往景象。
“可知因为你，两家侯府决裂，城中流言四起，惹来皇帝训斥”
“堂堂侯府主母，竟夫妻不和，子女离心，倘若执意返回，恐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