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a城市中心这处豪华的住宅门口,我始终无法将灌了铅一般的脚抬进去,说起来是住宅,其实是坐落在a城最为繁华地带的别墅小区,有钱人住别墅,开豪车,但在这里入住的人,并不是每个都是那般有钱。
其实偏激了,只是我没有钱而已。
半年前,我还住在观鱼台对面的那栋别墅里,那是沈家的房子,沈副局的心血,沈家女主人将这个地方保留了下来,接近抠门的状态,这是她给她那宝贝儿子沈俊杰留下的后路。
我这个没有钱的人,二十二年来,就是在那么个有钱的地方长大,像个下人,身份却又不是下人,用沈俊杰的话来说,我特么就像是一个炮灰,从小到大只能替他背黑锅的炮灰。
“诶?这不是二小姐吗?二小姐,你回来了,怎么站在这里?什么时候到的?”每每看到这个地方,二十二年来的事情都会如昨天一般出现在我眼前,我很不愿意来这个地方,可如今却又不得不来,正在踌躇着见面后该和他们说些什么,正在打理着沈家观鱼台的于婶看见了我,她疑惑的朝我的方向看过来疑惑道。直到走近我才确认了是我回来了。
于婶是沈家的保姆,打我记事起,于婶就一直在沈家了,从一个年轻的寡妇,变成如今即将年过半百的女人,二十五年来,她对沈家忠心耿耿,也许这也是因为沈副局在没有走上这条不归路的时候给过她的恩惠,身无分文的于婶二十五年前死去的老公的安葬费,便是沈家出的。
都怪那些工地上的禽兽,出了事夹着尾巴便逃跑,不但一个子儿没有捞着,还白白搭上了这条命,沈副局那时候年轻,为人正直,他见不得人受穷,帮助了这孤儿寡母的,这寡母也就死心塌地的留在了沈家照顾这一家老小,其中也包括我。
沈家给于婶和她儿子提供住处,这儿子从小也就争气,优异的成绩也帮助于婶在学费上减轻了不少了的负担,这不,这比沈俊杰才大上一岁的儿子,如今被一家企业保送在国外深造,随着儿子供了出来,于婶生活也没了负担,凭着她儿子的本事,自己完全可以不用在继续留在沈家。
可于婶自己懂得感恩,人不能忘本,她一来么,要感谢沈家当年对她的不弃之恩,二来么,这二十五年都已经习惯了照顾着沈家,让她突然离开又是舍不得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况且就沈家女主人这个并不给人好脸色看的女人,也对于婶有所依赖。
穿过一次的名牌衣服,逢年过节的礼品,这些年来不少给过于婶,沈家一家子习惯了于婶的饭菜和照顾,也就舍不得了,你舍不得我我舍不得你,到头来纠纠缠缠还是留在沈家。
与其说现在于婶是沈家的下人,倒不如说她如今算得上是沈家的一份子,她自己不得闲啊,总爱干净将沈家上上下下打理得干干净净,没事就做做饭,拖拖地,就如她自己所说的,忙了一辈子,闲下来还不习惯。
多次劝住无用,沈家拿她没办法,只要高兴,也随她去了吧。
其实说多了都是一通的废话,主要还是在沈家的某些个年头里,有于婶对我悄悄的疼爱,这是个心地善良的纯朴女人。
“于婶,我刚到。”我看着满眼喜悦的于婶微笑,她双目含泪,我这丫头在沈家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她也知道,从小她就心疼我,这个曾经同样苦命过的女人。
“你走了快半年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于婶看着我终究红了眼眶,强忍着泪水没有往下掉,她看了我半响,声音又有些责怪,“我看看,看看,出去吃了不少苦吧?在外面还习惯吗?吃的好不好啊?”于婶将我拉着在我身边从左转到右,上下打量,不停的用哽咽的声音对我连连发问。
“挺好的,在外面这段时间也挺好的。”对于于婶来说,我永远都能感觉得到她对我的关心,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你瞧你这姑娘,出去那么久也不打个电话回来,半年了,一出去就是半年,这a城才多大一点啊,你就不知道顺道回来看看。”于婶对我一边责怪,一边将我拉上观鱼台旁边的石桥上抱怨道。
自从半年前我再一次和沈家女主人大吵离家出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就算每每走到附近想回来看看,可想到这里再无留念,却又扭头离开了。
或许,是我心里顺不过那口气罢了!
我顺不过,沈家女主人同样也顺不过,就像俗人所说,一山容不得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而我和沈家女主人比起来,就是两头随时可以爆发的母老虎。
只是这次,我回来是看沈副局的,并不是来和沈家女主人吵架的,我擦,无论如何,我都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毕竟,我半年也没有回来见她。
“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好好走,快快,快进屋,今天晚上啊,我给你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糖醋里脊。”于婶一边将我拉着往大门口走去,一边对着屋子喊着,她没有固定的叫着谁,或许她知道,我回来,叫着谁都不方便。
我回来了,最开心的人,或许就是于婶吧!
“哎呀,你轻点,轻点。”刚走到门口处,声音就在一楼的大厅里响了起来,对于这样的事情,我见怪不怪,于婶这些年来也见怪不怪了,只不过于婶会在一旁不看他们独自的抱怨,‘这也就是在家里,万一你爸妈的同事来串门,看到成什么样子。’
而现在,对于这个声音,开了门的于婶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瘪瘪嘴对我摇头,我微笑的看了一眼朝大厅沙发上走去。
“你先坐,我去洗几个水果来。”和于婶一同走到大厅,她无视着对面沙发上的一对男女,回头对我笑道便转身离开。
我翘着二郎腿在这对男女对面坐下,随手拿了茶几上的一本杂志翻阅,其实杂志本没有什么好看的,主要是让这对男女有时间整理那衣衫不整而已。
“咦?!妹妹,你怎么回来了?”沈俊杰见我们进来慌忙提上了裤头将皮带扣上,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这才看清来人是我,对我的到来又惊又……反正最后那个字不是喜。
“这还用得着问,还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切,以为自己多大能耐。”我还来不及回答沈俊杰,顾念念此时从沙发上起身将滑落的内.衣带子整理好,顺便将外套披在身上坐在沙发对面抱手对我冷哼。
我抬眸白了她一眼,不屑一顾,这狗男女,伤风败俗。
“对了妹妹,上次被喜来登酒店炒了鱿鱼后,现在在哪里高就啊。”沈俊杰特么就是个混蛋,他见我不理睬他们,看了顾念念一眼转身跳到了我坐的这个沙发上在我身边问道。
他让我丢了工作,还特么得意洋洋,怕别人不知道他就那么点能耐。
“喜来登酒店?沈俊杰,你怎么知道她被炒鱿鱼,莫不是?……说,你去喜来登做什么?”沈俊杰蹲在我身边想看我出丑,还轮不到我出马,他自己这花花肠子玩弄女人的死性子也会让自己说漏嘴。顾念念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怒视着沈俊杰连连发问,上前一把拧住他耳朵恶狠狠的想要一个解释。
“你放手,放手,待会我妈下来看到不好。”沈俊杰最先顾忌的并不是疼痛,这男人,从这些地方就可以看出来他首要的是看中自己的面子。
顾念念看了一眼端着水果过来的于婶,又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楼梯才放下了手,刚才才巫.山云.雨一番,此时不洗手就拿了一个香梨啃着坐到了对面的沙发。
“沈俊杰,你特么今天要是不给老娘解释清楚,晚上就别想上老娘的床。”顾念念咬了一口香梨,看着在我身旁的沈俊杰吼道。
“这真没什么事,不信你问沈心。”沈俊杰揉揉疼痛的耳朵对顾念念说道,顺便将矛头推向我,还刻意对我眨了眨眼,我对这狗男女的行为和脑残戳之以鼻,将手中的杂志扔下后顺手拿了一个香梨咬了一口,也不回答。
“你瞧你瞧,沈心是最公正的。”沈俊杰见我不语,自己在一旁对着顾念念说了起来。
“二小姐你先休息,我去准备晚饭,听太太说晚上那个什么shu的老板会来家里,是贵客,我得提前准备几道好菜。”站在我身边的于婶也看了一眼沈俊杰和顾念念,对两人摇头后对我轻言细语。
“于婶我说你已经到了更年期你还不相信,是hsu的总裁,不是什么shu的老板。”沈俊杰在一旁噗嗤的笑出了声,自己也伸手拿了一个香梨对着已经转身的于婶笑道。
“这臭小子。”沈俊杰虽是出生在高官世家,可这德行毫无教养,于婶也是真的知道他的性子才不与计较,回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厨房走去。
hsu的总裁,这不是许沂州么,他怎么会和沈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