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廉价……
当许妘笙泪眼婆娑问崔拓这句话时,崔拓沉默了。
他心底不禁苦笑两声,若说廉价的话,他何尝不是一样?
她锲而不舍追逐一个不爱她也不属于她的男人,而他,不也是一直执迷不悟喜欢着她……
廉价不廉价,崔拓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们一样可悲!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啜一口咖啡,黑咖啡的味道侵袭他的舌尖,很快就在口腔里蔓延,苦苦的、涩涩的,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见崔拓似乎在发呆,没搭理自己,许妘笙吸吸鼻子,用纸巾擦了擦泛红的眼眶,然后,充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我实在是心里憋得慌,才来找你说说的。”
“没事,说出来好受一些就行了。”
崔拓回过神,体贴安慰。
“嗯!”
许妘笙点点头,抬眸,嘴角含笑,“谢谢你愿意倾听。”
“不客气!”
崔拓回以微笑,旋即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刚刚她虽讲了一大堆,但却没提为何会离开顾氏,他也没在人家伤口上撒盐的习惯,所以干脆就不问了。
许妘笙捧着咖啡杯,眉头蹙了蹙,不吭声。
崔拓斜睨她一眼,视线不经意落在她漂亮的锁骨上。
今天许妘笙穿着一件v领的连衣裙,露出了弧线优美的颈部。
但吸引崔拓目光的,不是她的锁骨,也不是她白皙的皮肤,而是她脖子上戴着的项链,那吊坠的形状似乎有点眼熟……
崔拓眯了眯深邃的长眸,试图回想在哪里见过,可脑海中却一片空白,愣是想不起来。
当然,盯着女士的颈部看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崔拓也仅仅是瞥了一下,就移开了视线。
许妘笙将咖啡杯放下,这才回答崔拓的问题:“回归原来的工作中吧,至于y.z,我相信,在沈十七的带领之下,也会越来越好的。”
“沈十七?这又是谁?”
“额……阿森没告诉你吗?”
许妘笙假惺惺反问。
“没!最近很少联系。”
崔拓如实回答。
“哦。”
许妘笙眼神闪了闪,随后告诉他,“沈十七就是新上任的y.z总经理,也是阿森喜欢的女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除此之外,她还是沈轻轻的堂妹。”
“什么?有这事?”
崔拓倏地愣住,反应过来时,连说几个“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想说他对沈轻轻一往情深吗?但他确确实实跟沈轻轻的堂妹在一起了,顾爷爷为此差点气病了。”
许妘笙扁扁嘴,样子看起来无比委屈。
未料到阿森竟会移情别恋,而且宁愿选择别人,也看不见许妘笙的好,崔拓禁不住内心一阵唏嘘,一时间,心头特别复杂。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他同情地看向许妘笙,那目光来不及掩饰,刚好被许妘笙捕捉到了,把她气得够呛的。
同情?
呵,她堂堂许家大小姐,有什么好需要同情的?
尤其,还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同情……
但尽管内心愤怒不已,许妘笙依旧维持淑女风度,楚楚可怜地说:“崔拓,事到如今,我已经看明白了,既然阿森永远都不会接受我,那我还是彻底死心吧。”
“嗯,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崔拓由衷说。
“跟你吐完苦水之后,我心情确实好多了,再次谢谢你,崔拓。”
许妘笙说完,便作势要站起来。
谁知,没站稳,竟然崴到脚了。
“啊——”
她惊叫一声,顺势跌回沙发上。
崔拓见状,赶忙走前一步,眼里尽是浓浓的关切,“你怎样?脚没事吧?”
许妘笙摸了摸那只崴到的脚,微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不过——”
“嗯?”
“我的鞋跟好像坏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右脚的高跟鞋脱掉。
拿起来一看,鞋跟果真坏了一截,无法再穿了。
“你鞋码多少,我让人出去给你买一双。”
崔拓绅士地提议。
许妘笙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不用那么麻烦。我车里还有一双备用的鞋子,就放在车尾箱里,崔拓,你能帮忙去拿一下吗?”
“没问题,车钥匙给我吧。”
崔拓爽快答应。
许妘笙不着痕迹勾了勾唇,立马低头打开包包拉链,将一串车钥匙找出来递给他,“谢谢你了。那我能在这儿等你吗?”
“可以!”
崔拓笑着颔首,接过她递来的车钥匙,匆匆离开。
办公室门砰一声关上,见总算只剩她一个人了,许云笙终于松口气。
将另一只高跟鞋脱掉,她赤脚走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快步走向崔拓的电脑。
动作迅速在他办公桌翻找,不一会儿,就被她发现了一个牛皮纸袋。
许妘笙眯起锐利的眸,一道流光飞快掠过。
果真,跟自己料想的一样,蒋京修昨天突然来找崔拓,为的正是蒋昀儿的案子,呵呵,不得不说,蒋昀儿比之前想象中要聪明一些,毕竟,她至少还懂得找蒋京修求救,而不是一味地将仇恨转嫁到沈十七身上……
哎!
许妘笙将资料放回原位,紧紧咬住唇瓣。
她知道以崔拓的能力,迟早会查到自己身上,所以,必须想办法才行了。
……
五分钟后,崔拓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精美的袋子。
“喏,你的鞋!”
他将袋子提到许妘笙面前。
许妘笙笑着接过,“谢谢啦。”
话落,她飞速将鞋子换上,又将原先那双坏掉的高跟鞋装好。
“那我不打扰你咯。”
许妘笙拎起包包,笑吟吟对崔拓说。
“嗯,改天有时间一起吃饭。”
崔拓一心记挂着要帮蒋京修把那份匿名文件搞定,这会儿还真没多少心思放在许妘笙身上。
其实,他刚刚还挺担心,万一许妘笙提出要他一起吃饭,他都不知该不该拒绝呢,幸好没有!
“那我走啦。”
许妘笙一边说,一边款款往门口走去。
崔拓绅士地跟在她后边,送她出门。
两人走到玄关处,许妘笙突然顿住脚步,转身抬头,“对了,差点忘了,有件东西送给你!”
“什么东西?”
崔拓被她挑起了好奇心。
许妘笙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这是我亲手做的曲奇,你一定要尝尝哦。”
“呵呵,好的。”
崔拓开心收下了,压根没注意到许妘笙眸底流窜的异光。
……
许妘笙离开之后,崔拓旋即回到工作岗位,继续自己的钻研。
他一边敲击键盘,一边打开佳人送来的曲奇饼干,过得好不惬意。
而许妘笙呢,一回到车上,整张脸彻底冷了。
她迫不及待打开手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某个软件,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上,便清晰呈现崔拓坐在电脑前的画面。
见他连续吃了好几块自己送出去的曲奇饼,许妘笙抿了抿唇,嘴角倏然漾起一抹笑意。
好,很好,非常好!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许妘笙猛踩油门,白色的跑车极速离开。
疾驰在大马路上,她只花比平时少一倍的时间,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
将门锁紧,许妘笙从保险柜里拿出另一个手机,拨打某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电波那头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说!”
“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了。”
许妘笙微喘着气说道。
那人一听,语气更加渗人:“怎么回事?你暴露了?”
许妘笙捏了捏手心,深吸一口气,“不,还没,但最多撑不过一个月会被发现。我刚刚从崔拓那边回来,发现他正在破解我们的系统,以他的能力,恐怕迟早攻破的。”
讲到这,许妘笙不由得有些忧心。
“既然如此,就在他未攻破之前,把他杀了。”
对方毫不留情开口。
许妘笙脸色微变,“不,犯不着这样,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给他下了药,不出24小时,崔拓就会昏迷不醒至少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也够我们对付顾氏了吧?”
“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杀了那个姓崔的!哼,简直妇人之仁!”
许妘笙:“……”
确实,她舍不得杀崔拓,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真心对待自己。
至于顾祁森……
哪怕她再喜欢他,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抱有幻想了,嗯,既然得不到,就毁了吧……
“怎么?不说话了?”
迟迟听不到许妘笙的回话,男人的声音愈发阴冷,“许妘笙,你可别忘记,顾祁森与本王有不共戴天之仇,本王断不会放过他,还有整个顾氏,而你……只不过是本王养的一条狗,请你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亲王殿下。”
许妘笙强忍着心底的愤恨,屈辱地应了一声。
不错,与她通电话的,正是奥德里奇亲王,同时,他除了是j国的亲王之外,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身份,那便是神龙集团的首领。
而她,又是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呢?
恐怕谁都不知道,其实许妘笙已故的生母,正是神龙集团的死士吧?
所以,饶是许家在政坛上呼风唤雨,许夫人都没办法摆脱这个可怕的组织,她亲生的闺女,当然自小就被神龙集团控制住了。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愿意选择这样的出身?
挂掉电话之后,许妘笙自嘲笑了笑,也罢,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一次,要不就拖着顾祁森一起下地狱吧……
————
许妘笙给崔拓下的药,虽然不至于会致命,但崔拓真的昏迷了。
他被送进医院,顾祁森和蒋京修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匆匆赶来。
“顾总——”
医生刚给崔拓看完病,从病房出来,见到顾祁森,马上恭敬鞠躬。
顾祁森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边望一眼,接着忧心忡忡问医生:“他怎样了?”
“回顾总,病人应该是劳累过度,陷入昏迷。”
没有中毒,也查不出任何病因,医生只能这么推断。
顾祁森与蒋京修闻言,不禁对视,彼此心照不宣想到一个点上:难不成是因为追踪匿名邮件,操劳过度了?
这个认知,让两人的心陡然一沉,像被刀割一样泛着疼。
如果崔拓因这个原因出了事,他们难辞其咎。
“什么时候能醒?”
顾祁森缓过神,问。
医生有些纠结地拧了拧眉。
顾祁森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眉头紧蹙,“无法确定?”
“……是!”
医生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顾祁森脸色更冷了。
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是非不辨的人,知道医生已尽力,他朝对方说了句“谢谢”,便推门走进去。
蒋京修跟他一起。
两人来到病床前,看着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崔拓,许久不发一语。
“你怎么看?”
大约过了几分钟,将京修突然问。
顾祁森眸底划过一缕幽光,若有所思说:“崔拓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曾经四天四夜没合过眼都不会出事,在这个节骨眼陷入昏迷,总觉得不正常。”
“我也这么认为!”
蒋京修颔首,“等会儿我去阿拓的办公室看看有什么异状,而你……赶紧联系最好的医生过来给他瞧瞧吧。”
“嗯,梁博士已经在赶飞机的路上了。”
梁博士至今还在q国跟赫连律混一起,也不知这两人相差20几岁,交情怎么就那么好?
“那就好!”
听到梁博士回来的消息,蒋京修总算放心,“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顾祁森走到床边的沙发坐下,朝蒋京修摆摆手。
蒋京修离开不久,许妘笙就风尘仆仆出现。
见顾祁森在病房里,她眸光悄然闪烁一下,咬咬唇,忧心如焚问:“阿森,崔拓怎样了?听说他晕倒,吓得我……”
顾祁森抬眸,“医生说劳累过度昏迷了。”
“那……他什么时候醒?”
这个问题才是许妘笙最关心的。
“这个……暂时不知!”
“啊?怎么会不知?医生到底怎么说的?”
许妘笙掠了掠额前凌乱的碎发,语气格外焦虑。
她与崔拓一向关系好,顾祁森倒未对她产生怀疑,只不过,对她的态度还是稍稍冷了一些,“你自己去问医生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妘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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