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青黎醒来的时候,见帐内仍是一片模糊,枕边人还没有醒,正睡得香甜,他的手仍然绕在她的腰间,知道他睡觉警醒,便没有动。
只是仰脸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挺秀的鼻梁,如剑的长眉和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紧皱的眉间,虽然跟他相处了好几个月,可是却从来都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他的脸变得陌生起来。
心里顿时有那么一点委屈随之涌上了心头,她还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就这样,就这样成了夫妻……
“睡醒了?”他手臂沉了沉,低声问道。
“嗯。”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还疼吗?”他支起身子,继续问道。
想起昨晚,他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只是怜惜她初经人事,才没有太过缠她。
她点点头,又忙摇摇头。
他不禁失笑,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一会儿我就让翠姑给你熬些止痛温补的草药送过来。”他的手在她纤细的腰间游戈,触到她温热的肌肤,呼吸又渐渐急促起来。
感受着身后的*,她忙推开他的手,如实答道:“我还有些疼痛。”
眼前禁不住浮现出昨晚他急促的喘息和湿透的后背,脸又开始烫了起来,她见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忙说道:“你不要让翠姑端药过来。”
这是要闹的人皆尽知吗?
“绾绾,你对翠姑不用设防的,她是自己人。”他把玩着她一缕长发,绕在指尖上,又松开,再绕上。
不知为什么。她听到他喊她绾绾的时候,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绾绾。好像在某个特定时侯喊的,比如昨晚。
眼下他冷不丁喊起来。真是别扭。
“那也不行,你这样大张旗鼓地让她给我熬药,那我还要不要见人了。”翠姑是他身边的人,又不是她的人。
“那我不说是止痛的,只是让她给你熬点进补的。”他似乎极力想把那个翠姑推荐给她。
“我身子好好的,为什么要进补?”她能睡能吃,补什么?
她对这个身子很满意。
“我觉得你的身子有些偏瘦,得好好补补才行。”他捏了捏她的细腰。挑眉道,“有些地方还不够丰润。”
丰润?
她一扭头,见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胸前,心里顿时明白了,脸上又是一热,猛地打掉了他的手,羞愤道:“无耻。”人都被他吃抹干净了,现在反而嫌弃上了。
他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拽到身下,一字一顿地说道:“要不要再无耻一次?”
“我真的还有些痛疼。”沈青黎忙连声求饶。大早上的,她可不想玩火*。
他这才悻悻地松开她。
院子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两人才懒懒地起身穿衣。
他的里衣昨晚都弄皱了,这边又没有换洗的衣裳。他却不着急着起身,只是倚在被褥上,眯眼看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凌乱的床铺,轻笑道:“干嘛自己动手,一会儿让她们进来收拾就是。”昨晚他把门从里面插上,碧桃她们没能进来换被褥床单。
“自己有手有脚,干嘛非得让别人进来做。”两人不约而同地触到床单上那一抹血迹,她忙折叠起来,放到一边。
他不再吱声。只是眼睛不眨地盯着她看。虽说眼前的女子已经成了他真正的妻,可是他却觉得她其实离他很远。远到他似乎已经瞬间忘记了她的模样……
甚至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昨晚跟他欢好的女子真的是她吗?
“世子。慕安来了,说是来送衣裳的。”碧桃听见两人已经起身,却再也不敢往里走,站在里套间门口说道。
“拿进来吧!”他忙收回纷乱的思绪,掀帘进了里套间,片刻手里多了一套换洗的衣裳走进来。
知道他要换衣裳,沈青黎便知趣地去了里套间,触到碧桃和桃枝含笑的目光,顿觉脸上一热,忙道:“快帮我梳洗一下。”
两人各自收拾完毕,才携手进了西暖间准备吃早饭。
却见翠姑挎个食盒走了进来,朝两人见礼后,看了看沈青黎,面无表情地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放到她面前,说道:“这是止痛进补的药,请二少夫人趁热喝了吧!”
止痛!进补!
每个字都让她面红耳赤,无比怨恨地看了身边云淡风轻的男人,他到底什么时候跟翠姑说的。
触到她幽怨的目光,他笑笑,端起碗尝了一口,又送到她面前,不以为然地说道:“喝吧,不苦!”
沈青黎只得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见她喝完,翠姑竟然又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药,放到案几上,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世子前些日子伤了胳膊,连喝了两个多月的药,前几日刚刚停药,体内药性犹存,奴婢觉得二少夫人此时不宜有孕,要想日后子嗣无恙,起码得两个月以后,才能不喝这避子汤。”
“知道了。”沈青黎尴尬地应道,“我一会儿就喝。”
孩子!她顿时想起那送子佛珠上的笑脸娃娃,不知为什么,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只是她实在没有做好准备养一个孩子。
“二少夫人务必要记得喝。”翠姑看了看两人,才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待翠姑出去以后,慕云霆这才端起药碗,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稍微有些苦,来,我喂你。”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避子汤!
她看了看那碗黑乎乎的药汤,二话不说,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涩涩的苦味在她嘴里打着旋,刺激着她的味蕾,活了两世。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苦的药,心里顿时一阵翻腾,差点把药都吐出来。
尼玛这是避子汤吗?
怎么这么苦?
该不会是那个翠姑弄错了吧?
“对不起。绾绾,都是我不好。”他忙拍着她的背。连声哄道,“我这两个月会控制住自己,尽量少碰你。”
她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赌气道:“你以后都不准碰我。”
这时,慕安匆匆地走进来,急声道:“世子,不好了。汐风阁的三娘今早投缳自缢了。”
“你好生在屋里呆着,不要过去,我先去看看。”慕云霆拍拍她的手叮嘱道,说完,起身大踏步出了门。
沈青黎心里一沉,忙点头应道。
当慕云霆赶到汐风阁的时候,里面已是哭声一片。
人已经被抬到了正屋的炕上,纤细的身子上盖着缟素的白布,静静地躺在那里,苏氏和眉氏围在一边。掩面痛哭。
只是苏氏似乎比眉氏还要伤心,竟然已经哭得昏厥过一次。
柳氏和慕晴慕霜也站在地上低声哭泣。
夏氏和慕瑜倚在炕边,只是两人都没掉一滴眼泪。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炕上的人。
慕长源跟慕长封则表情凝重地站在外套间,见到慕云霆,慕长源忙上前悲愤地说道:“二郎,昨晚为父和你姨娘还过来看过三娘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谁知今早上,她就……”
“三娘还真是想不开。”慕长封也跟着叹道。
慕云霆神色凝重地进了屋,上前掀开布子看了看那张熟悉的脸,轻叹一声。默默地盖上布子,退了出来。见龚四站在一边待命,便吩咐道:“去请仵作前来验尸。”
龚四忙匆匆领命而去。
“二哥。难道你怀疑三娘是被人杀死的?”站在一边的慕云起开口不解地问道。
“是自尽还是被杀,总得仵作来了才知道。”慕云霆心情沉重地说道,同时心里也隐约有了答案,那就是他派过来的暗卫并没有撤走,似乎不太可能是他杀。
一想到那些暗卫不可能时时进屋盯着,心里又是一阵沮丧,看来此事真的是大意了!
仵作验尸说慕琳的确是自缢身亡,并不是他人所为。
这个结果让他心里多少得到了一丝安慰,毕竟不是他保护不周,而是她自己想不开,一想到自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就这么去了,他的心情越发沉重。
沐影堂那边,是府里最后得知噩耗的,皇甫氏自然也是悲痛欲绝,说什么也要去汐风阁看看慕琳,却被楚嬷嬷和余姑姑拦住了,说她只是个晚辈,太夫人在这里哭她一会儿就好,不必亲自过去,若是见了反而对三娘不好,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她。
苏氏和柳氏得知婆母伤心,也纷纷赶来好言安慰,轮流在身边伺候,恐怕她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慕琳是未嫁女,自然入不得侯府祠堂和墓地,只得找人看了块坟地,掩埋了事。
倒是清心苑这边,沈青黎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明明阿棋回来说,慕琳看上去并没有自杀的迹象,怎么她刚刚前脚把阿棋撤回来,后脚慕琳就自杀了呢?
“少夫人,要不要奴婢查一查?”出了这样的事情,阿棋也感到有些内疚,说起来,此事她也有失职之处。
“人都已经入土了,还怎么查?”沈青黎虽然不喜欢慕琳,但是那么个年华似水的女子就这样早早去了,还是令人惋惜的。
说起来,她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即使做错了什么,也不至于用这样方式来解决。
“只要少夫人发话,奴婢定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阿棋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就查一查吧!”沈青黎点头应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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