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小小严华寺内江酌看不透的人,应该只有慕绡恙他们了。
思及此,不禁暗叹一声,小姐这是什么运气啊......
现在小姐心情不好,怕是回来的时候看到旁边院子内的慕绡恙和沈素馨了。
绮玥回过头看了眼紧闭的木门,又看了看旁边的院墙。只能暗暗摇头,然后继续用膳。旁边的江酌已经将碗筷摞在一起,绮玥看见,咽下口中的饭菜,“江酌大哥,你放着吧,一会儿我来收拾就好。”
江酌手一顿,也没有推辞,“麻烦你了。”
绮玥又往嘴里塞了口饭菜,没办法说话,只是微微瞪大眸子摇了摇头。
看着绮玥这有些呆萌可爱的样子,和平时她表现出来的沉稳相差甚大。江酌他侧过脸,轻笑出声。转身拿起自己的长剑,又接着练了起来。
绮玥不知他在笑什么,歪了下头,然后接着和饭菜斗争去了。
之前的江酌觉得自己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一个大家闺秀,不会遇到什么大的危险。可现在他却知道丞相大人让他保护小姐是什么意思了。
旁边院子内的慕绡恙是小姐喜欢的人,可是他的身手是打不过慕绡恙的,想从他的手中护小姐周全怕是很难,所以他现在万不可懈怠。
月光下,洛笙歌的院子内,一人在练剑,一人在旁边的石桌上吃的正香。
而慕绡恙的院子内,现在却显得气氛有些凝重。
“将军,他们追到这边了。”慕绡恙面前不远处站着的这个人便是他的贴身侍卫,寄风。
坐在石凳上的慕绡恙闻言有些不屑,“追来又怎样?他们奈何不得本将军。”旁边的寄风只得把头更低了些。
他自然知道将军的本事,但现在不止有他们,还有沈小姐和严华寺的众多香客。
况且......还有丞相府的夫人和小姐,如果出了什么事便是他们的罪过了。但他只是个侍卫,自然不如将军考虑的周全,说不定是他想左了。
慕绡恙心中也确实是在思虑着,他虽然自信,但是也确实要以防万一,毕竟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
这么多年,名声初起,看不惯他的便这么多,若是这次他多了,那些人就会以为他怕了。
以后的路只会更难走,还不如这一次便让他们看清他的实力,让他们有所忌惮。
“寄风。”慕绡恙指节轻敲石桌,“属下在。”寄风恭敬的站在一旁抱拳应着。
“去山下,让我们的人提前准备好,嘱咐一声,快到时候了。”说完,便轻摆着手,示意寄风退下。
寄风领命退了下去,连夜去了山下。
慕绡恙还在那里坐着,只是桌上的茶水已经换成了酒,自己一人对月共饮,眉眼间尽是运筹帷幄。
同时,旁边院子内的江酌感受到一人的气息消失了。
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不久将会有大事发生,他有些不敢保证能护夫人和小姐平安。如果可以的话,早些离开较好。
将剑收了起来,回眸看了眼已经熄灯,紧闭的房门。俊秀的面上带着浓浓的凝重。
绮玥早已回了房,院中只有他一人,站在院子的中央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默默回了房间。准备第二日再说这些。
有的人一夜无眠,有的人睡得香甜。
而洛笙歌则是那一夜无眠之人。
第二日一早,洛笙歌便起来坐在院中,感受着清晨带着凉意的微风。绮玥习惯了早期,起来后揉了揉眼睛,便看见了自家小姐坐在院子中。看那脸色,怕是一夜没睡。
绮玥心疼自家小姐,为了那慕绡恙,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可是她每次劝说,小姐也只是笑着,也不应声。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他真的不值得啊。”她家小姐值得最好的,是那慕绡恙配不上她家小姐。
洛笙歌知道绮玥这是心疼自己,但现在她真的没有精力去安慰这小丫头。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忘了,真的算起来,她比绮玥还要小一些。
侧房内的江酌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起身走了出去。“小姐。”
听见江酌的声音,主仆二人双双回过头去,看向了身后走来的江酌。只见江酌的面色带着浓厚的凝重。
洛笙歌当即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毕竟平时的江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面上也总带着一丝丝的笑意,像现在这般还是前所未有的,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洛笙歌本来带了些疲惫的面上,立马也换上了凝重之色。
江酌在看到洛笙歌眼下的淡淡青黑后,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面色。
“小姐,我们今日便启程回府。”江酌的语气有些低沉。
洛笙歌有些不解“发生何事了?”
江酌却沉默了下,微摇了下头“不知,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严华寺快出事了。”
听江酌说完,洛笙歌的眉头蹙的更甚。但还是垂下了眸,脑中回忆着这两日里严华寺内发生的一切。
“旁边的院子里应该是赤霄大将军和他的贴身侍卫等。”看到洛笙歌看向他,“因为他们二人的武功在我之上,所以我看不透他们也打不过。昨晚我在院中练剑,感觉到其中一道气息离开了。”
听到这里,洛笙歌自然也起了疑,但那是慕绡恙,她还是信任他的。
北垣国的将军是不会让百姓落入危险的。
江酌看出了她的犹豫,也知道自己没有确切的证据,洛笙歌怕是只会起疑,真正想离开,怕是还要去找夫人。
想明白后,他又道“我去夫人的院内看看。”行礼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小姐。”旁边听到了一切的绮玥轻唤了声。
洛笙歌明白江酌去干什么了,无非是觉得劝不动她,去劝她母亲了。她也知道,江酌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
而且她不为自己,也要为了母亲着想,肯定不能让母亲陷入险境。一丝丝的危险都要被隔绝在外。
轻轻叹息一声“绮玥,去收拾东西吧,我去找母亲,一个时辰后出发。”
看到自家小姐同意了,绮玥才高高兴兴的去收拾东西。
......
洛笙歌说是去母亲那里,但是并没有立刻前去,而是去了柳瑜婷那里。
轻轻扣了扣院门,屋内并没有人应声。洛笙歌就知道这柳姐姐又跑到偏殿去抄佛经了,这也太虔诚了些。
便自己一人向着那偏殿走去。
走到偏殿门口,果然看见了两人的身影,柳瑜婷伏在案几上奋笔疾书,旁边的月儿专心的磨着墨,手边已经放了一小摞抄好的佛经。
看来柳姐姐来的真的够早的。跟原来的她想必,真的是大相径庭。
洛笙歌站在门口喊了她一声,柳瑜婷和月儿都抬头看了过去。柳瑜婷以为这个时辰洛笙歌也在抄佛经,此时见到她不免有些诧异。
“笙歌?你不是在抄佛经吗?”洛笙歌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只知道抄佛经的姐姐了。
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柳姐姐,今日我们便启程回去,一个时辰后出发,别抄佛经了,先回去收拾东西吧。”
这一句话更是给柳瑜婷说懵了,有些惊诧的道“这么快?不在多住两日吗?”
洛笙歌却道“不了,这几日怕是京外不太平,早些回去早些安心。”
柳瑜婷一听京外不太平,便想起了上次慕绡恙在京外遇刺,身受重伤。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收拾好我去找你。”说完就带着月儿匆匆忙忙的往回走,连写完的佛经都没有带走。
站在原地的洛笙歌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刚打算抬脚跟上去,目光却扫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和尚,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向那小和尚走了过去。
“小师傅,请留步。”洛笙歌喊住了还在前行的小和尚。
小和尚停下脚步,看来人是个女子,便双手合十放于胸前道了句“女施主可是有何要事?”
洛笙歌也还了一礼,这才问道“请问空梵方丈在何处,小女子有事相告。”
那小和尚看了眼天色,便道“现在方丈师傅应该在大殿带领众弟子诵经,小僧也刚好要去,便为女施主带段路吧。”
洛笙歌出声感谢后便跟在了小和尚的身后。
经过一个个殿门又走过一个院子,这才看到了大殿。
远远的便能听见整齐庄严的诵经声。离近了更是能感受到其中的震撼,只见大殿内坐满了僧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串佛珠。而最前面的空寂方丈则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有节奏的敲着木鱼。
身旁的小和尚不知何时也加入了进去,盘膝坐在蒲团上,双手拿着佛珠轻轻捻动,空中诵着佛经。
这样的阵仗洛笙歌也不好打扰,便站在了门外静静等着。
可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直站的洛笙歌脚疼腿酸。殿内的诵经声才缓缓停歇。
不一会儿便陆陆续续往外走着僧人。
等到僧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洛笙歌这才抬脚走了进去。空寂方丈还盘膝在那蒲团上,拨着手中的佛珠。
洛笙歌在后面轻声道“空寂方丈。我找您有些事。”
这时候殿内的人已经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二人。
空梵方丈停下了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缓缓转过来,看向了洛笙歌,微微一笑。“洛施主请说。”
“方丈大师,不久后严华寺恐怕会不太平,您和寺中的弟子要多加注意。另外,赤霄将军慕绡恙在寺内小住,如果真的出了何事,您可以去找他。您请保重,今日我就带着母亲和朋友一道离开了。”洛笙歌一气说完。
盘坐在蒲团上的空梵大师念了声佛号,“洛施主,多谢告知。人各有命,还请你多加保重。”
说着,空梵大师摘下来手上的佛珠递了过去,“既与洛施主有缘,这串佛珠便送与你了。”
洛笙歌微微摇头想拒绝,空梵又道“佛门讲究佛缘,我与洛施主有缘。”
见空梵大师坚持,洛笙歌只得俯身接过了佛珠,带在洁白的晧腕上。空梵大师送与她的佛珠不是大颗的佛珠,而是长长的一串小佛珠。佛珠通体深紫发黑像是上好的小叶紫檀制成。
该说的都说完了,洛笙歌向空梵大师告了辞。离开了大殿。
按照原路返回了院子外,并没有走进去,而是抬脚去了母亲的院子。
一进门便看见石桌上放着收拾好的包袱,而母亲秦华瑾则坐在边上,身后站着琳儿。江酌八成是回去了。
听见院门被推开,秦华瑾和琳儿看了过去,见是洛笙歌。
秦华瑾便站了起来,打算走上前,洛笙歌却提前一步向她走来,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娘,东西都收拾好了?”
秦华瑾微愣了一下后便点了点头,答“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
“好,您和琳儿先去我院内。柳姐姐应该也等在那里。”说着就带秦华瑾往她的院子内走去,身后的琳儿赶忙拿起收拾好的包袱,也跟了上去。
进入院子,正好看到了柳瑜婷在向江酌询问着什么。
看见进入院子的几人,柳瑜婷也不管江酌了,便迎了上去。
“秦姨,笙歌,我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柳瑜婷应该是从江酌那里问到了什么,面上也带着些许凝重。
洛笙歌站在原地环视了一下周围,见给收拾的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便一点头,低声说了句“出发。”
一行七人,从院中陆陆续续走出,往寺外走去。在路过慕绡恙住的小院前,洛笙歌微微顿住了脚步,在门缝中塞进一张纸条。
这才继续跟着众人走,她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殊不知众人都看到了她这一举动,只是没说什么。
马车照旧上不了山,几人还是顺着山路往下走。
下山比上山轻松的多,没多久众人就站在了山下。可是决定的仓促,马车并没有在此等候。
没法,众人里只有江酌会轻功,脚程快。但如果江酌离开,剩下的都是女眷,独自在这山脚下并不安全。
这一下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