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两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相对而坐,看样子正在下棋,其中一和尚突然放松下来,他一边收拾棋子,一边笑言道:
“多谢师叔赐教,一段时间不见,师叔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
另一位老和尚笑着点了点头,“棋之一道浩瀚无穷,只要能控制本心,不让下棋之人沦为棋子,也就算有所得了。”
蓝泓弈恭敬地上前打招呼,“见过智延大师,见过慈和大师,今日冒昧叨扰,扫了两位大师的雅兴了。”
夙江月也依葫芦画瓢,分别向两位老和尚打了个招呼。
智延大师笑看着两人点了点头,“嗯,不错,果然是天作之合。”
夙江月听了这话,知道智延大师认出自己是女子,她暗自嫌弃老和尚眼神不好,就因为自己与蓝泓弈一同前来,就把自己和他生拉硬扯凑成双。
慈和主持与蓝泓弈寒暄了几句,他眼神看向夙江月时,不自觉“咦”了一声,随后又仔细打量了夙江月一番,一脸诧异看向智延大师,
“师叔今日笑言,说有贵客远道而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智延大师笑着点了点头,对夙江月一脸善意地询问,
“施主来到此地,心安否?”
看着两个老和尚话中有话,再听了智延大师问话,夙江月心里打了个突,她看了看蓝泓弈,一脸谨慎回道:
“劳大师惦记,我马上就能见到父母兄长了,自然是心安的。”
蓝泓弈看着两个老和尚打哑谜,他以为慈和住持打量夙江月,是发现她女子的身份,所以半点也不奇怪。
夙江月身材高挑,走起路来大步流星,举止大方洒脱,下起手来也心狠手辣,那帮土匪跟着夙江月这么久,还真没看出她是女子。
智延大师笑着点了点头,他从手上取下一颗单独的佛珠,递给了夙江月,
“老衲和施主有缘,这颗佛珠是老衲的师傅所赠,跟着老衲有不少年头了,现将此珠转交给施主,望施主笑纳。”
看到智延大师拿了那颗佛珠给夙江月,蓝泓弈恭敬地朝他一拱手,
“此珠来历不凡,多谢大师割爱。”
看蓝泓弈慎重其事的样子,夙江月连忙推辞道:
“无功不受禄,此珠于大师的意义非凡,我愧不敢受。”
智延大师摆了摆手,把佛珠朝前递了递,
“此珠共有两颗,它们只属于有缘人,老衲这些年都是代为保管。
这颗珠子有定神安魂作用,施主初来乍到,正是这佛珠的有缘人,拿去戴了正好。”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现在听了这话,夙江月知道智延大师一定意有所指,于是她恭敬地接过佛珠,将它戴在手上。
这是一颗小叶紫檀佛珠,其光泽油润,看起来静穆沉古,散发着淡淡的微香。
也不知串在珠子上的细绳是什么材质,夙江月把佛珠戴上之后,那绳子竟然自动收缩到最适合手腕的尺寸,夙江月扒拉了两下,发现佛珠取不下来了。
蓝泓弈听了智延大师那些话,心里也难免有几分诧异。
智延大师是得道高僧,说话做事自有其深意,既然他说这珠子和夙江月有缘,蓝泓弈也不会去深究。
夙江月很想找个机会问一问智延大师,另一颗珠子的有缘人是否已经找到?那人究竟是谁?他身处何地?
不过夙江月也明白,既然智延大师不欲多说,自己就算厚着脸皮去打听,说不定他会给自己回上一句佛家名言:
佛曰不可说。
夙江月陪着蓝泓弈,与两位大师喝茶品茗、谈经论道,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个时辰。
在此期间,两位大师也和夙江月交流了一番,夙江月前世博学多才、见多识广,与几人谈经论道,倒也半点不怯场。
经过这次交流,不但两位大师对夙江月点头称赞,连蓝泓弈都对夙江月有些刮目相看。
当天晚上,夙江月带着青竹青瓷,与帘城知府家的老夫人,带着的几个丫鬟婆子,共同住在一个院子。
蓝泓弈带着张尚书和李大人、邵文衍等人,住的院子离夙江月她们不远。邵文衍送夙江月到院门口时,还特意叮嘱了一番,让她有什么事就叫一声。
帘城知府姓何,老太太事先派人来打听了一番,得知夙江月是将军府上的大小姐,老太太差贴身婆子来请夙江月,两人还简单闲聊了几句。
何老夫人慈眉善目,给夙江月送了一根钗子当见面礼,夙江月看老夫人气色不太好,给她不动声色把了脉,礼尚往来送了她一瓶人参归脾丸。
第二天早上,夙江月用过素斋后与两位大师告辞,与蓝泓弈一道离开了镇安寺。
临行之前,智延大师将夙江月单独叫到一旁,对她慎重说道:
“施主乃天命之人,身上的煞气甚重,但望施主今后行事勿忘本心,切勿杀戮太过有违天和,切记切记。”
夙江月也一脸慎重回道:“我向来只杀该杀之人,绝不会滥杀无辜,还请大师放心。”
智延大师点了点头,“施主天贵聪颖,眉长而绣、眼绣而清,命格极贵,如坚守本心,是为苍生之福。”
夙江月想了想,实在憋不住了询问道:
“敢问智延大师,另一颗佛珠的有缘人,您遇到了吗?”
智延大师合掌含笑,“还请施主见谅,此事不可说,不可说。”
夙江月也合掌低头,“多谢智延大师,我明白了。”
在前往帘城的路上,蓝泓弈摸着下巴看了看夙江月,
“看不出来啊,月公子居然得智延大师另眼相待,本事着实不小啊!”
夙江月嘚瑟地一挑眉,“怎么,黄公子嫉妒了?
你是不是想打听,智延大师私下与我说了些什么?”
蓝泓弈似笑非笑看着夙江月,“本宫本来不想打听的,如果月公子憋不住话想要分享一二,本宫倒也洗耳恭听。”
夙江月凑近蓝泓弈耳边,吐气如兰低语道:
“佛曰:不可说。”
蓝泓弈只觉得耳根发烫,他不自在地避了避,对夙江月“嘁”了一声,
“就你这副德行,本宫用脚猜都知道,智延大师定是告诫于你,让你到了帘城安守本分,别给夙将军脸上抹黑。
不过本宫离京时,倒也知道一桩秘密,是与你息息相关的,这事老将军也知道。”
夙江月一脸将信将疑,“你少骗我,我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蓝泓弈笑得一脸神秘,“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