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冰道:“师兄,你又咋地啦,今天怎么看啥都发愣呢?”
大伙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所以都看着孙云。孙云道:“我以前没见过骷髅,不懂骷髅的结构,可是人都死了,即便死的时候保持坐姿,如此年久日深,怎么还能维持原来的姿态呢?”
听孙云这么一说,原本大伙觉得正常或习以为常的事情,也觉得似乎隐藏着问题。于是大伙重新仔细打量一番,郑岩转一边说:“我记得,当一个人执念深重或者怨念深重的时候,临死就会保持一个姿势,比如死不瞑目或者站立不倒,会不会这个死者也是这种情况。”
郭璞说:“那也不尽然,多数情况下,一开始就有什么东西支撑它,或者依住或靠住什么东西才行,可这里没有依靠,又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支撑它的,确实有些奇怪。”
鲍沐道:“我猜测,这里一定是个祭坛,这个死者是个法师或与法师有关,他正在做法时遇到突然意外身亡,他临死前给自己施法定身保持这种姿势。当然也有可能是临死前被别人施以某种法术或借助外力定身被摆成这样,让他亡故之后依然继续做法。”
郭璞说:“这话有点贴谱,我也觉得有外力的面大,要不然刚才我揭开骷髅头顶的树叶时,他就应该躺下或散架了。”
鲍月道:“刚才稚川师兄说的,或许临死的时候能够办到,可是变成骷髅如何持久呀。”
郑冰有点害怕,道:“一个骷髅管它呢,研究这事儿有什么用啊,我们还是走吧。”
郭璞摇摇头道:“洪师弟考虑的对,越是容易忽视的细节,往往是问题的关键,而在这里没有任何可以一目了然的线索,那么就要找出看着寻常,其实暗藏玄机的东西,所以很有可能这具骷髅是此处祭坛的机关枢纽。”
郑冰听了立刻转变道:“景纯师兄真有见地,那我们把它推倒不就一看便知吗。”发现骷髅有问题,本来是葛洪最先看出来,郑冰却故意的归功郭璞,一看就是在借着郭璞气葛洪。
郭璞平素自恃天赋,很少看得起人,不过葛洪是与他同样顶级天才的少年,甚至有些方面别看岁数比他小还要超过他,加上师承关系上也比他显赫,所以他对葛洪格外重视。因此,即便今天葛洪并不是真正的葛洪,而且没有显示出应有的才艺道法,他也没觉得有任何轻慢或小瞧,更没觉得会由别冒充,相反对孙云总能提出不同的见解十分重视。
同时郭璞对女孩的喜好,看样子也比较喜欢温柔可人,而讨厌任性张扬的类型,因此他对郑冰一直没有太理会,而对小月一直挺关注和留心。只见他说道:“月师弟,你觉得如何?”
郑冰见郭璞也不重视自己,却对小月温柔,略有不舒服,但郭璞与他们不是亲师兄弟,关系要差一些,尤其郭璞英气逼人恃才傲物,郑冰在他面前不知不觉矮着三分,不像对待葛洪那样因为是他父亲的大弟子而随意,所以有不乐意也只能忍住。
鲍月还是楚楚可人,道:“刚才稚川师兄说这个骷髅有问题,是应该查清楚再决定。”
郑冰听鲍月又偷偷向着葛洪说话,立刻火气重燃,但因鲍月鲍沐等人虽然与郑岩郑冰加上葛洪是亲师兄弟,不过毕竟鲍靓已经另开炉灶与郑隐分开,所以后辈再近,也只能算堂兄弟,略微隔一层,因此她也不好对鲍月显得太随便。想来想去,火气没地方撒,便偷偷踩住孙云的脚,想使劲撵一下解解气。郑岩看出来,赶忙悄悄的在她后面拉住她,示意不可,郑冰也知道不好,便把脚拿开。孙云看看郑冰也没吱声。
郭璞点头道:“月师弟说的不错,此处诡异难测,必须谨慎为好。”说着,重新蹲下身子在二层坑边,再次仔细观看。郑冰见大伙对自己不重视,这回吸取教训不再任性,而是也学着大家的样子认真查看,其他人也围过来。
郑岩转了几圈,转着转着,突然说:“你们看,这个骷髅是不是有些异常?”
郑冰见哥哥有新发现,立刻问道:“哥哥,你指什么方面?”
郑岩道:“你们看,他的脊椎骨好像比常人的粗大,会不会里边另有支撑立柱。”
郑冰马上补充道:“对对对,这正好解释为什么骷髅可以一直到现在保持盘坐姿势不变。”
鲍月还是保持少女朦胧的样子,道:“岩师兄,你为什么说它的脊柱粗呢?”
郑岩道:“我们练习针灸或者点穴的时候,常常接触两样东西,一个是针灸铜人,一个是白骨模型,当然你们女弟子只注意铜人而忽略骨模。我记得,那个白骨模型的脊椎应该是非常细的,而且层层叠叠嶙嶙峋峋,而像这个骷髅的中腔壮骨很少见的。”
鲍沐道:“对的,这个骷髅的脊柱确实有些异常,莫非里面暗藏着什么东西?”
郭璞已经仔细的看了半天,终于确认道:“不错,这具骷髅确实脊骨内侧应该玄机,你们做好防护,我再来看看。”说着他跳下二级坑,大伙则离开一级坑来到祭台周边的石雕祭塔之下全神戒备。郭璞见大伙列好阵势,便小心翼翼把宝剑伸到骷髅腹腔内,然后用剑尖儿轻轻的刻划脊椎内壁,划着划着,内柱表面的粘连物被拨开,里边竟然露出一段金光闪闪的金属杆件,一节一节,鸡蛋粗细,线条朴素并不算华丽。
郭璞用宝剑撬一撬,想把金属杆从骷髅的身体里拉出来,不过搬了几下,金属杆那和骷髅都没有动弹,感觉骷髅的坐骨下边像生了根一样。郭璞看了看大家,再次稍微用力,结果晃动几下,骷髅的头颅轱辘一下滚到地下,吓得坑上坑下的人一阵紧张。
大伙等了片刻,见没有异常发生,于是胆子也大一些,同时也发现骷髅之所以身体没动,应该是身体下边有东西插到地面以下,肯定是金属杆的下端。鲍沐、郑岩以及孙云也随着跳下去,几个人联手,用宝剑把骷髅的身体翘起来,果然看见地面空隙露出金属杆的一节。
几个人都有功法,略一运功,便将金属杆拔起来,当然孙云并没有法力,只能装模作样浑水摸鱼,好在有他没他并不重要。金属杆一露出,才看出来,插入地下的的末端像个大枪或战戟等长兵器尾端的长撰,有个不算太锋利但足可致命的锥刺,正是它插入土中,才固定住骷髅的身体保持着坐姿不动,而随着锥刺金属杆的拔出,骷髅散落一地。
这下终于看清楚,金属杆埋在土中的长度有两三尺,体腔内部约有二尺,头部是一截略微粗大一点的圆盾头,上边雕刻着花纹,里边好像包裹着一件东西,大概是玉石或者明珠一类的东西,但此刻乌黑看不出是什么。五尺杆杖比长兵器短并短兵器长,看着与道士的法杖差不多,平时可以当拐杖,也可探路和防身,还能做法或祭祀时候使用。
因为土中部分拔出后虽然看着光泽被锈蚀,不过还算干净,鲍沐立刻收好宝剑,伸手拖起法杖与众人跳出深坑,来到祭台外围。不过几个人刚到上面,忽然觉得坑底下刮起来一阵阴风,大伙回头一看,只见刚才的骷髅白骨正慢慢消解蒸发成一团黑雾升到空中,盘旋之后向外围的树林枯烂地带飘去,片刻之功化为乌有,坑里什么也没剩下。
几个人见状心里都一惊。刚才的腐叶化为灰烬,大伙还能接受,毕竟看样子已经腐烂已久,迎风一氧化,疏松变质成为齑粉倒是可能。而骷髅瞬从好好的遗骨成为黑雾,多少超出大伙的认知,因此一种不祥的感觉立刻笼罩心头,使大伙的脸色变得都不好看。
鲍沐道:“也许没那么严重吧,毕竟可能是上古结界,年头多了风化快,倒说得过去。”
郭璞说:“如果是我们把骷髅拿出坑外面,它离开特定的小环境,或者真正见到风随即腐朽,倒还能接受,可是它还在坑里,却瞬间消散,实在难理解。”
郑岩道:“可能腐化早已进行了,比如先掉了头颅,然后悄悄风化,最后是集中显现出来。”
郭璞道:“还是有些牵强。算了,暂时别管这个,看看法杖有什么特殊的。”说着拿过鲍沐手中的法杖举了举,长短、重量都挺合手,就是不知道它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大家看了一遍,郑冰拿出手帕帮着擦了擦,终于看出来法杖应该是青铜镀金镀银的工艺,局部虽然斑驳,但是难以掩饰先圣神兵利器的光泽,因此都觉得这件东西不寻常。
孙云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忙问:“景纯师兄,我们道家的法杖全部都是九节吗?”
郭璞道:“几乎都是,法杖是我们道家的斋醮科仪法器之一,也叫九节杖或策杖,是元始天尊开始便遗留下来的固定模式,所以通常正规上古门派传下来的都是九节。”
孙云又问:“那么,异教的法杖也是九节么?”
郭璞一愣,问道:“怎么,你知道异教的事情?”
孙云道:“偶尔听过点,听说他们也有法杖,不过也有说是魔杖,不知道有几节?”
郭璞道:“元始天尊的九节法杖宝贝是灵山太阳之竹做成,所以才分节。异教的法杖或魔杖原本不分节,不过教派不同,也并不都一样,也有说九节最高的,具体不清楚。”
大伙正议论,突然小月惊叫道:“不好,你们看那是什么?”大伙抬头,只见远处周围一圈朽木丛林中,一层层浑身绿皮裹着粘液蛛网的怪物正向他们缓缓蠕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