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之间的感情是单纯和真挚的,大家虽然知道孙云和萧月俩人并没有如李辰和郦影、吴坚和卢静那样早早确定了恋爱关系,不过他们都觉得俩人很是般配,而且相互也很默契,是天生地造的一对儿,只等孙云有了功名就能向萧家提亲。不过现实很严酷,愿望很脆弱,小月爸爸的一番话,立刻把大家的希望如同浇了冷水。
孙云虽然喜欢萧月,不过从一开始他就认为自己配不上她,因此听见萧宝夤的话,并不觉得意外,但一种从来没有过是失落和无奈还是从心底升起。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其实卑微的可怜,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根本上都与上流社会格格不入,不论自己怎么自命不凡,说到底只是美好的想象,冷酷的现实面现,自己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此刻孙云觉得手脚冰凉,甚至微微的打颤,嗓子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月的表情一会儿脸色通红,一会儿发白,思想急剧的斗争,片刻之后,她才说:“爸爸,我不想像乙弗妹妹那样早早的成家。”
小月妈妈没有体察小月的内心变化,纳闷的说:“傻丫头,你不出嫁干什么,我们大魏的公主、郡主哪个不是早早的嫁给王宫将军,这是我们皇家的传统,也是维系望族士人的纽带,也是光宗门楣的根基,有什么不妥呢?”
萧月说:“可是妈妈,我不喜欢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今后生活在一起,我不知道他的性格,不知道他的爱好,不知道他的品味,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相貌,怎么能相伴一生呢。”
公主笑道:“我们大魏又不是南蛮那样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爸爸也没说就把你指定嫁给谁,我们只是继承皇家的传统,至于选谁不选谁,我们会听你的意见的,你呢也可以自己挑,只要朝廷认可,太后皇上玉批,我们会支持你。”
萧月听了妈妈的话,一下子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反驳才好,听了片刻才说:“妈妈,可我不想成家太早,早早的成为人妻人母,过着枯燥的生活。”
小月妈妈说:“傻丫头,这有什么不好呢?我不就是早早的嫁给你爸爸,如今才有了你们兄弟三个还有你这个宝贝女儿,你说我们生活的不是如此礼敬惬意么?哪有什么枯燥?”
小月一听,更是无言以对,她们家绝对是最幸福的家庭,父亲慈爱睿智,母亲善良明理,兄弟和睦相亲,除了父亲总在外面征战不常在家团聚以外,一切都是普通人家羡慕的典范。因此小月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表达自己的不愿意,只好说:“像爸爸妈妈如此相敬如宾还感情深重的家庭毕竟是少数,士族当中门阀联姻的结局多数是悲哀的。”
小月妈妈说:“乖女儿,妈妈不是说了么,我们一定会为你选择一门你中意的亲事,你将来的婆家无论是门风、名望、个人素质都要选上佳之品,不会屈就你的。”
小月说:“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嫁人太早,至少要在太学院取得功名了,才想婚姻大事。”
萧宝夤一直暗中观察这女儿的变化,心里似乎有点眉目,此刻说道:“小月,你有什么理由么?说一说,让爸爸妈妈也听一听。”
小月说:“爸爸,我们太学每二年一考,试通二经补文学掌故;再满二年试通三经,选太子舍人;舍人二年试通四经,择优为郎中。郎中我不敢想,因为我也不想做官,不过我怎么也要得个太子舍人,所以我的郎君一定要才学高过太子舍人才行。”
萧宝夤笑了笑,看了一眼孙云,说道:“我的女儿当真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志向。你这择婿的标准倒也说得过去,自古就有任人唯贵、任人唯亲、任人唯贤的说法,我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强迫你,等过几天参加你乙弗表妹大婚的时候,我们照例为你选一些王公、将军、世家子弟,你若都看不上,我们也不勉强。不过咱们说好了,你过了二年不能补文学掌故,那你就回家等着嫁人。再过两年你若不能选太子舍人也得回家听父母的话。你若得了太子舍人,我和你妈妈答应你可以自己选择一个太子舍人作为佳婿怎么样?”
小月听了立刻恢复了笑脸说:“多谢爸爸,您最是通情达理的好父亲。”同学们也听清楚了,晋升太子舍人虽然挺难,不过对孙云而言不是不可能,起码要比升到郎中容易,这下大伙都替孙云松了一口气,大家都看着孙云,孙云也重重的疏散一口气。
孙云也没想到,小月的爸爸倒还挺开明,没有硬逼着女儿嫁给高官显贵,大概一方面齐王和公主本身就地位高贵,用不着非得再巴结别人,其次应该是小月这个宝贝女儿在父母心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还是很受宠。
萧宝夤说:“你也不用奉承我,你的那点小心思,为父我也许能猜到几分,反正给你自由的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岁,二十岁之前我们可以容许你选择,而以后你就没有抵赖的资本了。”
公主说:“小月,你当初报考太学,我本就反对,只是我随你父亲去西边戍边,没在你身边便没拦住你。傻丫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是有道理的,你学的越多懂得越多,就会发现知音越少,可选择的越少,烦恼就越多。你还小心气儿有些高,等你长大了就懂了。妈妈是过来人,你的一些姨娘舅妈,越是知书达理的越是哀怨,相反越是少心少肝的反倒过的挺红火的,妈妈和她们相比,算是很幸运的了。”
小月现在得到父亲的默许,立刻撒娇的说:“我知道妈妈说的都对,不过我一定要争取和尝试过才行,爸爸都已经答应了,妈妈可别再难为我了。”
小月妈妈看了一眼丈夫,又看看停下杯筷的小月同学,突然说道:“哦,今天是我们施礼了,小月这些同学过来串门,我们竟然当着同学的面谈论我们的家事,实在是抱歉,大家快吃,我想好了,等小月爸爸再出门,我就不跟去了,在家好好照顾小月,让小月也和别人家一样,同时也欢迎大家常来我家做客,让我来多谢谢你们照顾小月。”
峰回路转,见到小月的父母不再纠结小月的婚姻,不管是不是真的,或者能不能坚持多久,同学们这下终于也跟着开朗起来,大伙都有了笑意,餐桌上又恢复了笑声。
小月借机会给父亲倒酒,小月妈妈则有些埋怨相公轻易答应小月可以推辞婚姻。只见萧宝夤看看夫人、小月和同学们,然后笑笑说:“小月,你知道为什么爸爸给你宽限到二十岁么?”
小月说:“不知道啊?反正您可不能反悔。”
萧宝夤道:“当然不会,而且不但是我,你也不能逾越。”
小月有些糊涂,她妈妈突然醒悟道:“相公,你是不是指当年老隐士那件事?”
萧宝夤说:“不错,这里边有个隐情,今天不妨和你们说说。当年小月去皇家园林谷水游船时,和弟弟萧凯玩闹,被一阵风浪卷到水中,幸亏遇到一位仙人隐士搭救才免于一死。这件事情,小月也知道,不过大家不知道的还有两件事情。那个老隐士曾经悄悄告诉我,第一小月的落水和她弟弟无关,是谷水当中的阴魂所致,让我们不要迁怒萧凯。第二个,小月因为曾经被阴魂掠走,被夺魂几日,因此她的体质弱于常人,仙人告诉过我,除了长大以后修炼气功增强身体以外,还要她20岁之前不得嫁人。” 同学们听了,都一阵惊讶。
公主说:“老爷,还有这些事呀?这些话你为什么当时没告诉我?”
萧宝夤说:“一来,我看萧凯过于顽劣,借着出事儿教训教训他正合适。再者仙人的话,我也是将信将疑,后来萧月和樊雨修炼武功,身体恢复的不但很好,还强于普通人,我逐渐也把这些话给淡忘了,因此你提给小月找个婆家,我也没想起来。若不是刚才小月说还要念书四年,我突然回忆起来,这件事情也就石沉大海了。”
这时孙云突然问道:“伯父,我问一下,您提到的仙人隐士是不是姓赵啊?”
萧宝夤说:“哦,不是,那个仙人自称姓骆,我不是很熟悉。你说的是隐士赵逸吧,我虽然没见过他,但他和汝南王关系匪浅,所以我也听说过他。听说他是正光初年来的,到现在也就5年多,不过现在不知他去哪了。”
姓骆,那不是和骆子渊师兄一个姓氏么,难道和他有关系?洛氏以前应该是一个族,后来变成一个姓氏,而且人丁越来越少,能姓骆一定有渊源。可惜子渊兄已经离开洛阳,要不然可以问一问。此刻见萧宝夤问话,便回答说:“赵老伯前一段时间在我们太学院隐居来着,所以我们同学都认识他,不过听说他近日已经云游白鹿山,离开京城了。”
萧宝夤说:“仙人也好,隐士也罢,他们都是世外高人,非比寻常百姓。我们在世之人还要务实,切不可追求虚无缥缈,更不可寻仙问丹,做些无稽之事。大云你既是你们师兄弟的大师兄,又是汲县众多学子中的代表,既然考取了太学,那就要做好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心理准备,你说是吗!”萧宝夤语气不重,不过孙云听了还是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