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一开,从外边进来几个人。看装束,不像是风尘仆仆的样子,院子里马车喧哗,应该是城里过来的。
只见来人有两个大人是一对夫妇,另外还有三个女孩,只听中年男子说:“夫人,就是这里、金陵老店,我记得十年前,泰哥和端哥就是在这儿请的我们。还是美仪说得准,年头多了,我已经不记得,只是记得金陵老店的南方菜口味很地道。”
原来这几个人正是李辰的父母,还有美仪三姐妹。中午,他们和雍王说好,晚上要和李辰的同学见面吃饭,因此都简单的对付一口,下午元颖又陪父亲说会儿话,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和李辰几人出了王府,李辰回去喊师兄弟,他父母由美仪陪着找到这儿。
伙计听了立刻接话道:“客爷您算说对了,我们的确是老字号,听您话,您是十年前来的,谢谢您,十年了还记得我们小店。得嘞,既然您这么看中小店,我去和老板说说,小店给您优惠八八折,外赠送您一道菜。请问客官,您今儿个来几位?”
李潼说:“谢谢谢谢,我们现在五个,还有六七个,一会就到,有雅座么?”
小二说:“不好意思客爷,雅座都被住店的预订出去了,您不知道,这几天京城剑士比武,各地人来的特多。您看靠里边里边台阶上的大桌怎么样,足够坐十五人的。”
元颖说:“挺好的就这儿吧,挺热闹,还挺干净。也不知道李辰和同学们能不能找到这儿。”美仪说:“姑姑没问题的,我都告诉李辰怎么走了,说的很清楚。这家饭庄我爸爸常领我们全家过来,离我们老宅也不算远,一会回家还方便。”美仪说的不错,高阳王府,距离四通市也就三四里地,须臾步行可至。好吧,大家开始点菜,等着李辰大伙。元颖把包袱皮打开,把给孙云大伙从家乡带来的礼物,摆了满满一桌子。
没一会儿,李晨他们坐着马车也赶到,除了孙云几个师兄妹,郦影、萧月和郑冰,因为一直陪着练剑,反正是同学,和美仪也都熟悉,便都一块儿喊来了。
大伙见面,互相介绍一番,都见了礼。落座后,元颖说:“我这次是从乡下先去的高郡,然后和李辰爸爸直接来了,也没来得及和你们的家人打招呼,因此你们各家想捎个信,带个礼物什么的都没办到,不过元姨常常和你们各家都能见面,也知道你们家人想的什么,所以元姨比量着,给你们每人都在高郡城里买了礼物,也算家乡的。你们自个儿拿吧,上边有你们的名字。不过,不知道还有你们三位同学一起来吃饭,还是辰儿他们师兄弟一起患过难的,也没特意带礼物,我这儿有几只翡翠镯子,挺润的能养人,做个见面礼吧。”
师兄弟们喊声“谢谢元姨。”便开始在桌子上挑选自己的礼物,只见这些礼物吃的、带的、配的,想的很周到。因为孙云、李辰的武功由田俪的爷爷传授,存在辈分的偏差,所以没有正式的拜师行礼,只算是记名的。加上他们又都是私塾同窗,因此师兄弟间,也没有那么严格的称呼约束,几个少年和各家的长辈之间称呼,也很随意,同窗的爸爸就叫叔叔,妈妈就叫阿姨,显得两边都取近。
几个女孩不好意思,他们都是官宦之家,都很懂礼数,不便接受礼物。最后美仪、静仪姐妹,帮着劝到这是属于长辈给晚辈的,不可以回绝,这才收下。
大伙正热闹,不曾想孙云几个人的进来,引起了另外两桌人的注意。首先反应的是丁杰,他在昨天观看比武的时候,就把孙云和田俪牢牢的记住了,今天他俩随大家一进门,丁杰立刻神情严肃起来,他偷偷用胳膊顶了顶任飞,轻声说到:“表舅,双侠的弟子。”任飞摇摇头,示意他别惹事,让大家继续吃饭。丁杰的几个师弟、族弟也都认出来,大家全怀着敌意的目光看着那桌。
与此同时,庄崇也认出了孙云大伙,在长白山和去济南的路上都见过,自己的手下还曾经大伤过田俪。当时就是双侠把几个少年救下的,之后双侠又和北怪,就是对面桌子门派的掌门同归于尽。世界真小,这三个对头怎么又聚在一起了。庄崇想起来,这几个年轻人见过自己的面容,只是时间很长了,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到底是孩子,没有江湖阅历,不像对面的阴阳门,刚进屋就把自己锁定了。
庄崇偷眼看看阴阳门的一桌,只见丁杰怒火中烧,任飞尚极力遏制,看样子这个年轻人应该与死去的北怪有关系,说不定一会儿可能打起来。太学生的人别看多,但都是武士级别的,看他们随身的剑穗应该是最新京城比武获得的,上次在兖州的时候还没有。
武士级别在没有跨入侠客之前是一个最大的门槛。这个门槛正常的练武之人需要十年的时间来积累和突破,之后最快每十年一个重次,即便天才也要几年时间,而练功不得法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进入四重的境界。
从战力的角度,一级武士与四重初期要相差整整一个重次之远,也就是至少八个金剑武士才能和四重初期的侠客打平。而这几个少年只有三个金剑,三个银剑,其余还是铜剑,哪能是这阴阳门的对手。一会儿双方真打起来,一边是刚刚认识的八极门也就是阴阳门的后人,一边与阴阳教有关,也就是墨门后人,微山堡应该帮助谁呢?
按说自己也是墨门南宗正义盟,如果抛开南北两朝,不管怎么说,和墨门有瓜葛,几个墨门的后辈有危险,自己应当站出来相帮,当然自己是五重的功力,只要出手,立刻可以解决这场危机。但是,上次在长白山,自己的阵营几乎和阴阳门算站在一个立场的,目标都是对着阴阳教。不过眼前最妥当的办法是两边谁都不参与,谁都不得罪。
这边,元姨显得很高兴,一是回家省亲,得到了父亲、家族的厚待,有些高兴和兴奋。再则,今天宴请李辰的同学和师兄弟,都是家乡的伙伴,很熟悉,他乡见面团聚,更显得亲切。此外,李辰的同学中,又来了几个女生,各个漂亮、知书达理,元颖直觉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喜欢李辰和李辰喜欢的。因此她一会给这个倒酒,一会儿给那个布菜,很是殷勤温暖。
几个小弟兄在老家的时候平时总去李辰家,李辰的爸爸在郡里,只是旬休才偶尔看见,因此都是元姨招待,她很热情,大家习以为常,就像自己的长辈一样。郦影见到李辰的父母开始很拘束,但看见阿姨很热情和随和,便也心绪放开,主动配合元颖聊天。
孙云每到吃饭聚餐的场合非常不习惯,总觉得一到饭桌就不自然,无所适从,说话也不跟趟,脑袋也不好使,甚至别人说什么,自己连注意力都不集中,话也听不出个个数,只能茫然的,别人说笑自己也随着点头。不知道是不适应喝酒,还是人多吵嚷闹得,总之待一会儿就坐不住,像上刑一样。
因此多数情况他都喜欢坐在最靠外的位置,可以中途出去透透气。但因为他是大师兄,许多场合他还要在里面的主要位置,让他十分无奈。不过今天有长辈,还是自家人,尤其有几个新同学在,孙云借故别冷落他们,让她们坐在里边。这样显得他还很热情,其实他是为了一会经常出去溜达方便。
李叔也很热情,他也很喜欢李辰儿时的几个同窗,尤其出门在外,几个伙伴依然还是同窗,加上由是师兄弟的关系,更显得珍贵。他也和大伙敬酒,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孙云总觉得李叔的面容之中,总有一丝忧郁夹在笑容之中,说不好为什么,也可能是官场太累,他久久未升迁而积郁,或者性格使然不太适应官场。这多少和自己相似。将来自己长大,很可能就像李叔一样,进到官场职场,凭自己的性格,估计也是很难适应。
愁人,孙云不愿意想未来,这会儿头开始大了,趁大家聊得正欢,赶紧和身边的萧月说声方便一下,然后起身离座悄悄的来到大街上。
孙云前脚一出门,旁边的丁杰不由得一阵高兴。他冲着表弟任馑使个眼色,任飞把头凑过来,丁杰对他耳语了几句。然后他对任飞说:“表舅,我出去方便一下。”
任飞看看丁杰的表情,知道丁杰可能有什么想法,但没太注意,说道:“不得胡闹,小心点!”任飞刚才之所以没让丁杰冲动,他有几个方面的担心。一方面现在是剑士比武期间,如果自己的门派公然不顾律例,私下缠斗,对于武士击剑比赛,和将来的嵩山论剑,都会带来除名的风险。再有,即便做的隐蔽些,旁边还有一个变数,那就是墨家南宗正义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对面这个庄崇,是成名的侠客,武功至少要比自己高许多。因此无论从何种角度说,都不应该在这种场合报仇。
丁杰点头说:“放心,表舅。现在是比赛期间,我不会出格的,我只是看看有什么机会找回点颜面,不会伤害他。”说着他笑呵呵的随着孙云的身影出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