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在路口沉思着,见萧月问话,便说:“小月你看。我们刚才下车距离路口有多远?”萧月看了一眼说:“挺远的,怎么了?”
孙云说:“我们到路口的时候,看见那个姐姐离这儿多远?”萧月看看,正在进庙门的女孩说:“挺近的呀,有什么不对么?”
孙云说:“这说明俩个人认识,还很熟悉。”萧月一听说:“我以为你看出什么了?她们认识不奇怪呀,都是一个学校的,也都算教工,这有什么呀。”
孙云说:“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普通的认识,就会像我们一样,说两句话就该分手,但他们的说话时间应该不只两句。”萧月眉毛一挑,看看孙云笑笑没吱声。
孙云看见萧月的这种表情,就知道萧月肯定觉得自己心里有鬼,没说实话。他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手臂说:“萧月,刚才不是蜜蜂蜇我的吧。”萧月小嘴一撇,笑着往玉虚观走去。
玉虚观的大门似乎总是敞开着,进进出出的人群,除了少数上香的,多数是周围打水的百姓,步行推车什么都有。现在洛阳的百姓多数更信佛,而对传统的道教似乎热情已经不足。尤其这个时辰快做饭了,几乎不会有上香的过来。
孙云他们走到里边,已经看不见那个杜助教的身影,俩人顺着人流径直来到那个古井旁边。这个古井的上边,修起了一个宽大的木亭,这样看着好像能干净些,起码下雨天不会直接飘进雨水。孙云看看围墙外边的百姓群房,要比他们站的位置低好多,这里看百姓家的房顶,差不多正好同一水平线上,放眼望去,一片青砖灰瓦,只有少数的房屋是二层和颜色艳丽点的,可见这片应该算贫民区。
俩人来到古井的旁边,孙云突然觉得这个古井很眼熟,好像和邙山舜帝庙了的古井外形差不多,而且石头的垒起来的石沿几乎都一样,只是这里大概应用更频繁,表面已经光滑。从拽水的绳子看,因为地势高应该也更深一些。井口很大,有二十几条绳子可以拉水。
这时一个打水的老伯,正好提出来一桶水,往自家的水桶倒完,还剩下一点,看见孙云俩人背着包袱拿着长盒子,便说:“二位小书生,你们是不是走累渴了呀,来喝一口吧!”
孙云和萧月正好口渴,连忙上前用手捧了水稍微洗洗手,然后在接点喝下去。这水真是有凉快,又解渴,甜美甘洌。剩下一口,孙云也没舍得仍,全都拍在脸上。萧月从孙云后背的包袱里拿出一个面巾,帮着孙云擦了擦脸。
孙云看着水井问:“老伯,这附近没有别的井吗?为什么大家都过来?”老头笑笑说:“周围别的寺庙里、还有弄口边也有,不过没有这个井水好喝,大家宁可远点、高点也过来。”
孙云说:“真是的老伯,当初的这口井怎么打在了高处。即费工又费力,好奇怪呀。”
萧月说:“那一定是庙里的老道士,不愿意在庙外打井呗。”
老头说:“也不全是,洛阳建都有年头了,好像有些古井,不是随便打的。听说当初有法力高强的高道,循着洛阳的龙脉,按天干地支一共打了十二眼井。这些井水,一脉相承,经久不枯,水质甘甜,就坐在洛阳的周围。不过这都是老话了,如今没剩下几个。”
孙云说:“我想起来,邙山有个水井,井壁和这口井很相似,也这么清爽。”
老者说:“嗯,应该吧,这些古井按十二个时辰、分十二个月完成的,每个井对应一个时辰一个月,就是井边的石头都是特殊的构造,每个井看着相同,其实还很特别的,呵呵,你们慢慢看罢,我该回家喽,回见,太学生。”老人说完,推着小车离开。
石头的构造还不同,孙云头一次注意这个问题。因为有打水的,他只能在水井的外围,仔细的看着井壁。井口一圈果然是十二块石头垒成,要比普通的八块石头的水井大许多。而且严丝合缝一点灰口都没有,因此看不出来是堆砌的,倒像隼接和嵌套的一样,可见当时的工艺十分精湛,设计也极为严密。此外井口石栏拙朴古老,有二十几道提水绳沟,绳沟石质光亮如玉。孙云仔细的辨别这每块石头的形状,井口上面已经被磨的光滑圆润,上边该有的花纹或刻印早都没有了。但是井壁外侧刻凿的痕迹依然存在,表面镌刻说不出是图案、还是凿井铭文、或是符号,而且也没有规律,唯一的感觉就是古老,斑驳。
孙云趁着大家打水的间歇,抽个空,来到京口,看了看,井水很深,一股清凉之气冒上来,不过里侧的石壁没有什么花纹,基本上都是剃凿的很细。看来关键的细节应该还在井沿上,不过这个井已经被老百姓用的磨平了,只能有机会到历山庙的水井重新看看,因为那口井用的人少,井沿上还保留着所有的图案。
在“凿井而居”的时代,人们守着一眼井,耕作几亩田,一家老小就有了维持生存的基本条件。而且通常有些深井,往往是公共的资源,吸引着百姓聚集居住,形成村落。人口多了,聚井汲水,有些人便将货物于井边货卖,便形成了市井,进而发展成乡间的集市、城中肆市,商贩和百姓云集的市场。因此井被赋予了非常深刻的含义。
孙云看着这口井,又突然想起来一个词汇,“背井离乡”。自己从家乡出来,已经快到一个月了,从小到大,还没有离家这么长时间。看见人们忙碌着生活,一股思乡的情绪感染了他。他家没有水井,每天这个时候,他也会推着小车去村口里边的水井旁打水,然后运回来倒在水缸里。还有的家,没有小车,许多像他一样大的孩子,需要拿着扁担跳着木桶打水。
守家和离乡,这是不同的人生选择。孙云虽然知道,自己走出一步,应该比原地踏步要正确,可是走出来也需要代价,至少要面对现实的许多困惑,还有未来的许多迷茫。
见孙云不知道想什么,萧月提醒说:“大云,你刚才不是到这里查找秘密么?怎么看起井来没完呢?”孙云说:“哦,对了。我们把助教博士跟丢了,走吧。”
萧月说:“大云,你这人好怪,刚才觉得有好重要是事情,这会儿怎么走神儿了?”孙云说:“也不是走神,上午我们看见一个古井,下午又看见,我就觉得好像里边有什么暗示似的,就像上午我们看见那个道士,下午又看见他,而且还看见许多重复看见的人,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肯定有内在的联系,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萧月说:“你想的太多了吧。我觉得你哪都好,就是总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其实,我最喜欢上午的你,上午我们虽然在危险之中,不过你在阵眼的位置,表现的一点不犹豫。那个时候,你指挥大家作战,显得你多镇静多果敢。为什么有的时候,你就不能像那个样子呢?”孙云说:“那个时候,我的位置是关系到大家的命运。爷爷说过。做阵眼的时候,一定不能犹豫,那个时候场上变化瞬息万变,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果断。指令和行动错了可以再弥补,但是只要犹豫,就会害了大家。”
萧月说:“对呀,我觉得你爷爷说的很对。你应该任何事情都应该这么做。”孙云说:“一个阵法,我能控制得了,可是涉及人生与命运的事情,我还是不会驾驭的。”
萧月说:“人生也有好多十字路口要选择,犹豫不前也是最大的错误。”孙云说:“你说的也是一个哲理,不过我现在必须还要踏下心来,好好学习,起码学习好,以后能有选择的机会,要不然想找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萧月说:“说不过你,你太能躲了。”“你们讨论什么呢?这么激烈?”俩人光顾说话,不想后边有人到跟前。回头一看,竟然是图书馆的女助教杜婴,一手拿了一个小水桶。
孙云赶忙点头行礼说:“杜博士,您好。这么巧,这是我班的萧月同学,萧月,图书馆的助教杜博士。”萧月赶忙也行礼问好。
杜婴说:“呵呵,你们好,真是巧,你们怎么到这个道观里?”孙云掩饰说:“刚才就是路过,看见这里有个水井上来喝口水,您怎么来这里了?”
杜婴说:“我过来看看我的爸爸。”孙云说:“您的爸爸?您爸爸在道观里?”
杜婴说:“是呀,我的爸爸叫杜绍,是这个道观的住持。”孙云一想,刚才自己怎么没想到呢?杜绍、杜婴应该就是一家,而且长的还很像,自己反应真是太迟钝了。
杜婴说见孙云有些愣住,接着说:“怎么?感觉奇怪呀?我们爸爸的这个道观属于老天师道的派别,这里的道士是可以成家有子女的。”
孙云说:“不是不是,我是说太巧了,杜博士,快把水桶给我,我帮您打水。”
杜婴说:“不用不用,我就是口渴了,想喝点井水,顺便给我爸爸煮点茶水。”
这时正好有个大姨打水,她盛满后,剩了好多,就说:“小婴过来啦,别排队了,快接我这个水。”还有好多人也都认识观主的女儿,都和她打着招呼,看来杜婴总来,和百姓熟悉了。
杜婴拗不过大家和孙云,把水桶交给他说:“一会打完水回屋后,我们一起回学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