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旬末旬日,学校门前就像集市一样热闹,做买卖的都知道学生们在校内憋了好几天,无论饮食和心情都枯燥透顶,肯定会出来透透气,换换口味,所以吃的、用的、行的摆满了门前一条街,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初五一早,住校的二个寝室的同学们,约好在学校门口集合。大家买点小吃雇几个箱车,一起来到北邙山下。到了山下问好路,下车开始步行。走了一段来到北邙龙泉山下。
邙山古木森列,苍翠如云,一望无边。顺着山路往上行不多远,跨过山泉,来到一个山坳,神树就隐藏在山坳里。远远望去,此树远离周围植物,高大挺拔、枝叶繁茂,巍然耸立,蔚为壮观。走到跟前,能看见主干粗大,最下层枝干开始下垂,表皮斑驳,年龄估计有几百年。这个树因为长在山坳里,平时不易被人发现,因此避开了刀斧灾难,历经几百年,依然屹立。如今它已经成为百姓膜拜的树神,每年春秋两社,人们都向她祈求风调雨顺,人畜兴旺。再过五天,八月十日就是秋社,当地百姓已开始装点树枝,还有人绑些红带寄托祈福。
因为他们来的很早,游玩祭拜的百姓们还没有到,他们几个便先行祭拜了一通,然后周围左右随意看看。田俪一边欣赏一边赞叹说:“神树好高大啊,我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的树呢。”
萧月说:“是啊,还听说很神奇呢。前几年我父亲在京都的时候,我们都是参加社庙祭祀,后来他出京我和妈妈就只参加洛阳百姓的祭祀,所以也来过这儿几次。听说和看到过当地人的传统节日盛会。尤其社日那天,周围乡村都结队来这里,举行仪式祭祀社神,杀牛宰羊献祭酒。还要在这棵社树下搭棚屋,先祭神,再共同享用祭祀过的酒肉,还吟诗做歌,很热闹呢。所以柳先生才让我们做诗,也想一同相祝吧。”
杨炯说:“哎?那怎么没听说学校拿祭品呢?我们祭祀完了,直接就回去了?不享用啦?还是吃老百姓的?”他这一问,大家还真愣住了,都没注意吃的问题,也没经历过,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安排。
王先说:“就知道吃,太学院会有安排的,不用你操心。”
杨炯说:“我这是替你们想实事,你清高就不吃饭啦?”
杨蓉说:“你们别闹了,想到题目没有啊?”
杨炯说:“我就以神树为题,你们谁也别和我争。”
田俪说:“这个题目,让给我吧,你就以祭品为题吧。”大伙大笑说对,杨炯写吃的在行。
孙云说:“一个题目有什么可争的,每年的诗歌,都由不同的人来新做,做来做去,早就重复了,我们也不必拘泥,都写一个也无所谓。”
杨蓉说:“还是别重复的好,哎!我也想到题目了,小俪诗树,我就以树上的许愿扣为题。”
李辰说:“我以满山的古树苍翠为题。”
孙云说:“我看邙山好像是枕山蹬河的风水宝地,我就以风水为题。”
萧月说:“大云,你真说对了,从东周开始,历代帝王都说这里的风水好,把陵墓都建在这里。我登过前面的首阳山,登山远望,伊洛二水之美,尽收眼底,无论风景和风水,可能都是极佳之地,对了,我就以邙山远眺为题吧。”
卢静说:“我觉得,这下边的龙泉洞水极美,我就以泉水为题吧。”
郦影说:“你们都找到题目了,我怎么办呢?”
李辰说:“这个好办,邙山这么大,我们随便再向山顶走走吧,一定还有什么灵感。”好吧,大家停了一会儿,便顺着人流形成的山路往山上走。过了神树,树木更加茂密,连光线都被遮住,大家手拉手,小心翼翼的,往山顶上攀爬。
吴坚看卢静头上微微冒出汗水,知道几个女孩当中,属她没怎么练过武艺,身体素质最差,便说:“卢静,你累没?我们歇歇再爬吧。”
卢静不好意思说:“没事儿,大家都没累,我也没问题。”
萧月说:“快到山顶了,山上会有风,要是满头大汗的上去,容易着凉的,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一歇,稍微凉快点了再上不迟。”
田俪是在最前面,她说:“看前边有个青石平台,我们到那里休息。”
众人听了,都很高兴,互相拉扯着,很快来到青石上休息。青石很宽敞,大家放下背包,拿水的拿水,那水果的拿水果,拿零食的拿零食,正好早上的小吃还有的没吃完,在密林中小息片刻,可以享受另一番宁静的滋味。
大伙谈天说地、有吃有喝的刚告一段落,孙云突然说:“大伙静一静,好像有声音。”
哪有声音?大家凝神静气,都没听到。刚要放松,孙云一摆手,大伙又静下来,果然在他们旁边不远的树林里面,真的传来落地树叶扰动的声音。
孙云一招手,李辰、吴坚随着他,悄悄的形成三角之势围过去。走几步发现一棵大树的后边,是一个天然的大坑。坑里满是树叶。里边有一个老尼姑,正迷迷糊糊,挣扎着想爬出来。她是身上满是泥土灰尘,好像还有灰尘。
李辰高喊:“快过来,有个老尼受伤了”。这下杨琼、杨炯、王先也都过来,大伙跳下去几个人,连推带拽,把女尼拉上来,然后由几个女孩扶着她,回到青石上。大伙赶忙给女尼喝点水,女尼这才慢慢的缓过来。
杨蓉眼尖,认出这个女尼正是以前在永宁寺见过的觉空师太,好久不见,她显得苍老病重。便说:“您是广宁寺的觉空师太吧,您还记得我们吗?我们有一回在室门前正好见过您,当时您正好摔到,也是我们扶的您。”
女尼虽然身子很弱,但神志很清楚,她了看杨蓉几个人,也记起来,笑了笑说:“几位小施主,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每次我摔倒都都是你们帮我扶起来,看来贫尼前世修行不错,今世得以业报,能遇到你们这些有修行的慈悲之人。”
杨蓉说:“法师言重了,我们只是赶上的,我们哪有什么修行。可是,大师。您上次摔一下倒是没怎么的,也没什么大碍。但今日若不是我们进山看神树,您真怕一时碰不到人呢。您怎么独自一人跑进身上呢?怎么又不小心摔了啊?”
“说的是啊,人老了,遇到点急事便不中用,刚才心里发慌,结果不小心掉到坑里了。”
萧月说:“师太,您现在怎么样?我们送您下山找大夫看看么?”
师太说:“不用下山,麻烦你们送我到首阳山顶的舜帝庙吧。到了庙里,见到观主,他是我的表兄,会医术,可以帮我治伤。其实我的伤势到没什么,只是平时有点虚弱。”
这个事,大家义不容辞。吴坚的力气大,他来背着女尼。女尼瘦弱,估计不到80斤,吴坚并不觉得太吃力。一边走着,女尼一边讲讲刚才的经过。
这个女尼确实像当地传言的,她的未婚夫姓元,是个皇族的后裔,在军队任职。当初北魏迁都洛阳,随军队进驻,并结识与她,两人邂逅相遇、一见钟情,并私定终身。当时洛阳百姓都以为刘宋迟早要打回洛阳,所以她的家人极力反对,但她却义无反顾,认定北魏战胜南方已是定局,因此坚持要嫁。但没曾想,她的判断虽然没错,可这时北方柔然在平灭几十年后,经过休养生息,又蠢蠢欲动,并开始犯境,朝廷派军队边防,结果她的情郎随队出征,而且这一去竟不回返。因为他俩是私定终身,走的突然,她并不知道男方的部队建号和亲戚关系,使得她没法打听到他的下落。估计那个少年校尉也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告诉家里人,到了前线或死或俘再无音讯。于是她每日苦等是唯一的寄托,再后来削发为尼,入住永宁寺。每日除了日常功课,她常到北门等候、北山远眺、神树祈祷。首阳山的观主姜斌是他的表哥,每次登山便到他的观里看望聊天,他俩都出家,总有些共同语言。
女尼趴在吴坚的背上断断续续的说:“今天一早我来到神树祈祷后,象往常一样,爬山准备去舜帝庙找我的表哥去聊聊天。走到刚才位置的时候,正好累了,便坐到一棵树下休息。我正模模糊糊的似睡非睡。这时候听到刚才青石的位置两个人对话,我偷看了一眼,因为是背影只看见一个是黑衣服的,一个是白衣服的,不过都很魁梧。一个人好像说:这山也太长了,满山没有个人,打听不到舜帝庙在哪。我一听他们找舜帝庙干什么呢?所以就注意起来。
这时另一个人说:来的太早了,要不然能碰到人。这时前一个人说,也不知道这个观主是什么来路,怎么还要他们两个堂主来亲自剿灭,真是污蔑了流沙堡和他俩黑白双煞的名号。再往后他们走远听不清楚。我一听事关表哥的安危,一着急加上身体虚弱,反倒摔昏了。”
孙云说:“不好,是流沙堡!那不是咱们峄山遇到的吗?”大家一下子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