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自在从荣非那里偷来的缉仙司捕快铜牌只悄悄给刘管事看过。荣非为了取得春香的信任和安抚她的情绪,也是在她耳边低声说自己是缉仙司捕快,并未被旁人听到。
因此房间里除却刘管事和春香以外,其他人包括郑航都不知道荣非的身份。
所以…你这就算是认罪喽。
荣非没有回答郑航的问题,直接反问道。
我是冤枉的,人不是我杀的。
郑航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一怔。
如山的铁证面前这厮竟然还敢百般抵赖,真是该死啊!
看到众人的反应,郑航摊了摊手朝荣非笑道道。
大人您也看到了,既然否认没用,莫不如就痛痛快快的认罪喽。
刘管事见郑航不搭理自己,顿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跳到郑航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郑航,枉我一向对你信任有加,委以重任,谁知你竟是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恶事,看老子今天不打…
闭嘴!
谁知郑航却是一改先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双眼一瞪,冷声喝道。
刘管事被吓了一跳,后半截话也硬生生咽了下去。
刘通,莫要在这里当个小管事,就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了。你不过是在常怀恩身边乞食的一条哈巴狗罢了,没有资格在我面前狂吠。
若是换成以往郑涵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刘管事早就一个大耳掴子扇过去了。可此时的郑航却是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与郑航顶嘴,否则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哼!老子不屑与一个将死之人说话。
丢下一句场面话,刘管事去到两个打手中间站好。
碍眼的刘管事离开,郑航冷冷一笑,朝着荣非拱手道。
既然大人不愿满足在下的心愿,那郑某也就不再强求。这位客人的确是被我所杀,也是我布置的这一切意图嫁祸给春香。大人,您抓我吧!
说完,郑航便做出一副认罪伏法的姿态来。
抓肯定是要抓的,不过却是不急,因为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搞清楚。
荣非说道。
我都已经承认了所有罪行,大人你还要怎样。难道非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继续羞辱与我吗?我郑航自认智谋才学不输于任何人,只因出身低微不得重用,又因性情耿直饱受排挤,为求生存不得已屈居在此等烟花柳巷之处。如今却是再也忍受不住这里的污秽之气,只求大人您现在就将我抓捕归案,下狱受刑也好,即可斩首也罢,都好过继续留在这里。
蝼蚁尚且偷生,我和罪犯打了许多年的交道,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迫不及待求死之人。郑航,你是在试图掩盖什么吗?亦或者是要保护什么人?
大人,你想多了。
面对荣非的质问,郑航面不改色的答道。
既然你说我想多了,那就先回答几个问题,解开我心中的疑惑再说。Z.br>
荣非不急不忙的说道。
大人,审案要在公堂,而不是青楼。
郑航不悦道。
在何处审案,如何审案,是由我来决定,何时轮到嫌犯挑三拣四了。
哼!反正在这里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说不说没关系,听我说就好。
围观众人也觉得奇怪,杀人凶徒都已经揪出来了,这位不知是那个衙门的大人还在这墨迹什么呢。
先前我就说过,凶杀案有三大关键点,作案动机、作案时间和作案手法。只有搞清楚这三
个关键点,才能将整个案件缕顺,并认定真正的凶手。
通过对所有线索和证据的整理分析,目前已经搞清楚了两个关键点,分别是作案时间和作案手法,但最重要的作案动机却还没有弄清楚。而且本案之中还有几个疑点未曾解开,距离结案还为时尚早,且容我娓娓道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荣非走到门口转过身来面对房间。
下面由我重新将整个案件的过程演示一遍,按个揭晓尚未解开的疑点。春香离开,我接近潜入房间,弄断四根蜡烛的棉芯然后钻入床下藏起来,这里便是第一个疑点。
众人闻言都是一脸的懵逼。
哪里有疑点?
我怎么没看出来。
外面游廊和天井里悬挂着许多灯笼,堪称灯火辉煌宛如白昼,而房间里却是因为吹熄了蜡烛的缘故而漆黑一片。之前我就说过,因为人眼对光亮的适应性,突然从光明处进入到黑暗中时,短时间内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凶手进入房间之后,首先需要在黑暗中准确找到四根蜡烛所在的位置,在双目无法视物的情况下做出剪断棉芯这种比较精细的事情,然后钻入床榻底下藏起来。
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说明凶手对房间里的布局,烛台摆放的位置都相当的熟悉。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难解之事,看来大人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嘛。楼内的房间我经常出入,其中就包括春香的这个房间。而且二楼所有房间的布局大致相同,出入的多了自然就会记住。
郑航挑衅的看了荣非一眼,随后冷哼道。
嗯,如此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荣非点了点头,走到已经闪到一旁与郑航保持安全距离的四个龟公面前,朝着其中一个问道。
这位小哥我问你,隔壁是哪位姑娘的房间啊?
是秋菊姐的房间。
荣非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很想知道是不是有个叫唐寅的才子经常光顾这位秋菊姑娘。
不过这个恶搞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轻咳了一声后继续问道。
秋菊姑娘房间里的衣柜是放在什么位置啊?
也是在这个位置。
龟公指着春香的衣柜答道。
哦,那秋菊姑娘的衣柜门开合时,可会发出吱呀的响声啊?
嗯…不知道。衣柜里通常都放着女子的贴身衣物,我就是想看,秋菊姐也不让啊。
龟公嬉笑着答道。
呸!你也配。
门外响起一个女子的娇嗔声,想来就是住在隔壁的秋菊姑娘了。
荣非朝门口望去,想要一睹这位秋菊姑娘的芳容,可惜小小的门口处拥挤着太多人,其中不乏好几位花枝招展的本楼姑娘,荣非一时也无法分辨出刚刚到底是那位在说话。
悻悻的收回目光,荣非继续朝龟公问道。
可知秋菊姑娘房间里有几个烛台,每个烛台上各插着几根蜡烛?
嗯…四…四个吧,啊不对,好像是三个烛台。
笨蛋,是两个烛台。楼中虽是不要钱给发了四个烛台,但每月用掉的蜡烛却要老娘自掏腰包,干脆就把两个放在了柜子里不用。
荣非唰的一下转过头去,这次终于是看到了这位秋菊姑娘的模样,额…中上之姿吧,不至于让人失望,却也算不得惊艳。
秋菊见荣非朝自己看来,便故作娇羞的微微一笑,同时送来一道秋波。
荣非向秋菊姑娘礼貌的点了点头,朝答话的龟公道了一声谢,而后转向郑航问道。
旁人记不得,为何你
却记得,解释一下吧。
相同的事情由不同的人做,有人做的好,有人做不好,有何奇怪。我这人向来细心,记住旁人不在意的事情也很正常。
好,那我问你。秋菊姑娘房间的衣柜开合时,响还是不响?
不知道,没注意。
郑航理直气壮的答道。
如此回答,那我就只能认为你是专门留意过春香姑娘的房间了。你选在这个房间杀人是早有预谋,对吧。
哼!
郑航不答,荣非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分析道。
上楼前我曾大略扫过一眼,二楼大概有二十多个房间,由此就引出了第二个疑点,你为何会偏偏选中春香姑娘这里呢?
没有原因,兴之所至。
郑航答道。
既是兴之所至,那又为何提前留意房间里蜡烛摆放的位置和数量,还计划好了藏身的地方呢。此外还有第三个疑点,从蜡烛上被剪断棉芯的位置来看,你应该已经提前计算好了时间,你是如何知道客人何时会来?
大人,这个小得知道。
一个龟公举手道。
你说。
这位客人小得认识,是从外地来京做生意的商人。五日前第一次来楼里玩的时候就是小得负责接待,问明客人的喜好之后便给他介绍了姑娘。之后每晚差不多的时间,这位客人都会来楼里过夜。
今日也是你接待的吗?
荣非问道。
大人,今晚是小得接待了这位客人。
门外一个龟公跳脚举手喊道。
门外围观看客自动让出一条通道,让这个龟公进入房间。
是你给他介绍了春香姑娘吗?
不是,是客人自己点名要找春香姐的。当时小得特意看了一眼春香姐的房间,见屋子里面没有光亮,问过之后才知道春香姐是去洗漱了,小得就陪着客人在楼下看了一会诗会,看到出春香姐回来后,才带着客人上楼。
这位客人一直都是指名春香姑娘接待的吗?
荣非问道。
不是的大人,这位客人前几天一直都是由冬梅姐接待。
冬梅吗?
荣非嘴里嘀咕着这个名字,扭头去看郑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