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随口感叹一句,话一出口就立刻醒悟到自己说错话了,刚才他还在偷偷提醒自己,绝对不能表露出任何对于路观主变色感兴趣的样子,也绝对不要提及任何和广元剑仙有关的事情,可刚刚却一时口快将三大剑仙提了出来。
路观主果然敏感的捕捉到了林飞的字眼,他垂眼将空鸣剑放到桌上:“一个人的剑法如果到了一定的境界,无论用什么样的剑都是一样的,祖师爷年轻时游历五湖四海求得一块天外陨铁铸成魑魅,却又在道陨前将它抛入困龙涧,就是因为悟到了这个道理,也是要让我们明白,剑修本身才是天地之间无坚不摧的那柄剑,想比薛让你的性格更加的沉稳,我道陨之后有意让你接掌观主之位,所以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弟子受教了。”林飞惊得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却还要维持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封魔一战何等惨烈你也曾经历我就不多说了,三大剑仙之一的何以为身受重伤,没有等到悬壶宫宫主赶过去就道陨了。”路观主端起茶杯,用一副闲谈的语气开了口:“相比何以为在封魔一战前就跻身剑仙境,而我哥哥广元剑仙则是在封魔一战时才突破到剑仙境的,何以为没有熬到天下太平,我哥哥也身受重伤。”
林飞听路观主主动提起广元剑仙,不知道这件事他能不能听,惊得心里直发颤,却不得不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路观主显然也不在乎林飞到底在想什么,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我曾经建议哥哥去悬壶宫求医,可哥哥却执意不肯去,他时常被身上的旧伤折腾是以深入简出,外间人都觉得他性格清冷疏离,其实他是这个世上最温和的人。”
他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二十多年前,他一个老朋友送了一封信给他,他下了一趟山抱回来一个婴孩收做徒弟,这个婴孩就是童言。”
“且不论童言如今沦落魔道,就在剑修这一途上,他的天资的确是十分的过人。”林飞用一种十分诚恳的语气说。
“嗯,我知道,算起来,我也是他半个师父。”路观主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哥哥时常被旧伤困扰躲进龙首峰疗伤,那个时候我就会假扮成他的模样去听涛苑照料童言,可就在童言十岁那一年,哥哥终究是伤病日久虚耗太过道陨了,我对这件事秘不发丧,你可明白是为什么?”
林飞斟酌着字眼说:“弟子斗胆猜测,师父想必是看到万仙宗已经不是当年众志成城的万仙宗,不少门派因为这百年来的海清河晏生了疑心,魔道中人也有些蠢蠢欲动,所以才刻意瞒下了这个消息,因为当年名震天下的三大剑仙在世的只有广元师叔一人了,如果连他都道陨了,只怕有些魑魅魍魉要出来作怪了,师父想必是为了天下太平才出此下策。”
“我没有那么无私,天下是哥哥要救的天下,苍生也是哥哥想守护的苍生,对我,并没有什么重要。”路观主语气薄凉的说:“因为我愧疚,当年哥哥会受那么重的伤,也是为了救我,我不想承认他已经死了,仅此而已。”
林飞听得心惊胆战,他真怕自己听完之后就被路观主给杀人灭口了,只好如蚊子叫一样哼了一声。
路观主手抬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鬓角,他满头银发从他的手摸过的地方开始变黑,很快就变作了一头乌丝,而他看人的眼神也变得疏离起来:“就在哥哥道陨之后,我悲痛之下突破了剑仙境,想要扮做哥哥也就更容易了。”
林飞心中灵机一动:“可童言是广元师伯唯一的亲传弟子,以闭关为借口是挡不住性格活泼的童言去龙首峰的,所以师父你才会让我以比试为名挑断了童言的手筋。”
“那只是其中一半的原因,还有另一半的原因……”路观主的手再一拂,他的头发又变作了银丝:“哥哥在道陨前将我唤过去,他将童言的身世告诉了我。”
林飞听的糊涂,哪怕是将相王侯之家的子弟,能有机会入修仙之路,那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就算童言是被广元剑仙偷偷抱出来的,进了山门也就斩断了尘缘,为什么会让路观主想要废了他呢?
路观主目光落在空鸣剑上:“林飞,你可听说过千山?”
林飞忙正色道:“万仙宗千山结盟……”
“嗯,千山不是普通的山,其实那座山未必叫千山,可那群人却自称为千山七脉。”路观主说:“底家堡的乌啼刀来自千山,追星剑派的空鸣剑也出自千山,而千山弟子的武功修为更是让人惊才绝艳,他们中很多人存在的痕迹都被我们抹去了,就算是最为世人熟知的前任妖后明樱,别人都只知道她是个女修士,却并不知道她出身千山,当年若不是底云轩带最初的结盟的十个门派去千山请他们下山,天下的局势未必是如今这样,魔魇山不知道还要横行多少年,你和我现在是死是活都难以定论。”
林飞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掩饰住心中的震惊,低头喝了一口茶,没话找话的应了一句:“妖后明樱是千山弟子啊。”
“半妖现世天魔重生这具谶语并不是紫微星曜神算子算出来,而是在封魔一战之后,明樱决定嫁给雷息,却引来千山弟子前所未有的争执,争执的原因就是他们其中一位的师父,曾经算过一卦,卦象言半妖现世天魔重生。”路观主继续往下说:“他们不想明樱嫁给妖王雷息,怕明樱会是应劫之人,可明樱一意孤行非嫁不可,大部分千山弟子眼看着劝不住她纷纷离去,果然在她大婚当天妖族内乱,她和雷息寡不敌众的被追杀了五十来年……”
林飞轻轻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他有预感,路观主接下来的话应该会更加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