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现,苍山的山巅升起了太阳,照在水面上格外的好看。
秦落落正在甲板上逗弄一只兔子的时候,司徒卿从远处踏波而来,落到甲板上他看到秦落落吃了一惊,却还是风度极好的见礼:“秦姑娘,好久不见……”
他目光中带了点疑惑的往船舱看了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蓝水若从船舱里走出来,这两晚她趁着月圆帮白狼梳理体内的妖气,这会正准备躺下,听到司徒卿的声音就披衣走出来:“这位秦姑娘是怜香仙子的弟子,怜香仙子你认识的吧?送我鹿妖的那一个,我承了她师父这点情谊,她来悬壶宫疗伤我就将她请到船上来小住了。”
司徒卿有些疑惑,自家师父想来性子清冷,怎么会招呼一个初识之人上船,可他当着秦落落的面也不好提出质疑,勉强的笑了笑:“有人陪你说话解解闷也好。”
秦落落蹲在地上抚着小兔柔软的皮毛,挑眼打量司徒卿,眉眼清俊气质温文,如果不是蓝水若提出来,任她想破头皮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翩翩公子会是尸道高手金镜子。
她的目光投在司徒卿的影子上,都说尸道一向厌恶阳光,可看司徒卿的样子似乎并不被此影响,能名列尸道四大判官之一果然也是有点本事的。
司徒卿不知道秦落落心中百转千回的感叹,他从袖中摸出一个小木盒放到蓝水若手中:“这是我刚炼好的丹药,你试试。”
蓝水若看着手里的盒子,轻轻的叹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说:“司徒,没用的。”
司徒卿微微皱起眉头,温言细语的哄蓝水若:“你是不是怕苦?这药应该是不苦的,嗯,你等等,我去给你取点莲子糖来,服了药含一颗莲子糖去去药味。”
他说着急忙往内室去取糖。
秦落落抱起兔子走过来,从敞开的舱门往里面探头探脑的张望,嘴上小声的对蓝水若说:“他要是不喜欢你,我就把头发全剃光了。”
不等蓝水若回答,她又好奇的张望了一眼:“金镜子擅长易容,这张脸必然不是他的真脸,你让他把脸上的假皮撕开让我们看看,说不定是个丑八怪。”
蓝水若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一根指头点在她的眉间:“妹子,有些事啊,看破不说破,懂吗?”
“我当然懂啊。”秦落落抚弄着怀中的小兔:“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在你面前玩心眼。”
她将怀中小兔轻轻一送让小兔跳到甲板上自己玩,一伸胳膊挽住了蓝水若的手臂:“上辈子你一定就是我亲姐姐,要不我怎么会一见到你就觉得亲近的很呢?”
司徒卿端着水拿着莲子糖走出来,正好看到她们两个亲昵的靠在一起,他愣了一下才将手中的水杯递给蓝水若:“师父,吃药吧。”
趁着蓝水若吃药的时候,他有些勉强的对秦落落笑了笑:“秦姑娘和我师父倒是一见如故啊。”
“不是一见如故,而是一见钟情。”秦落落故意使坏,她挽着蓝水若的胳膊不松手,另一只手从司徒卿手中的糖包里拈起一颗莲子糖,然后眉目含情的将莲子糖送到蓝水若嘴边:“来,宝贝,吃颗糖去去药味。”
蓝水若知道她是故意的,笑了笑一张嘴就着她的手将莲子糖咬在嘴里,然后对司徒卿说:“我有些乏了,打算去歇歇,这里有落落陪我就行了,你忙去吧。”
以往蓝水若也不爱自己在这里长待,可看到眼前这一幕,司徒卿总觉得蓝水若是在赶自己走,他心中充满了猜疑和不甘,听了这句话只觉得十分刺耳,千言万语都不敢出口,咬着牙行了礼退下。
秦落落靠在蓝水若肩上看司徒卿远去的背影:“刚刚我还以为他要跳起来扇我一记耳光呢。”
“那你干嘛故意招惹他?”蓝水若又好气又好笑的问。
“姐姐你既然不喜欢他,我就让他死心呗。”秦落落头不动,翻着一双好看的杏眼去看蓝水若:“如果姐姐喜欢他,我这么刺激刺激他,他也许就懂得花开堪折直须折的道理了,要是不折啊,那好白菜都会被猪给拱走的。”
蓝水若看着司徒卿渐渐远去的背影:“不是不喜欢,也不是男女的喜欢,他待我那么细致,可在我心中他只是我的徒弟罢了。”
秦落落靠的近,能闻到她身上清浅的药味混着莲子糖的甜味,她站直了认真的问蓝水若:“你打算就这么耗着啊?那可是尸道的人,眼下看着和善,指不定那一天觉得你没救了,直接杀了你把你的尸体给炼制了,你就是死了也得日日夜夜陪着他。”
“别瞎说。”蓝水若抽回自己的手臂转身往船舱走:“我乏得很得去睡一会,你不是来找他的吗?现在人给你送到面前了,你还是想想你自己该如何办吧。”
秦落落扒着舱门探进去一个头:“我要是杀了他,你会生气吗?”
“生死有命。”蓝水若声音很含糊,整个人已经缩进了被子里。
白狼走过来用嘴将门给关上,然后返身跑到床边一个轻跳上了床,乖巧的趴在蓝水若的身边。
蓝水若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浑身如置冰窟般的冷,白狼靠过来的温度让她得到一线暖意,她伸手揽住了白狼,想得到更多的温暖,白狼干脆钻进被子里紧紧的贴住她,虽然像是靠着一块寒冰,却也一动不动的任由她吸取自己身上的热气。
这个女人的病十分奇怪,在一天阴阳交替的四个时辰里,她都会变得四肢冰冷,而且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似的浑身颤抖,有一次它无意靠近这个女人,发现自己的体温似乎能让她舒服一点。
它作为一匹妖狼体温本就比普通的狼更高一点,之后每到这种时候它就乖巧的躺到她身边,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减轻一点点的痛苦。
一人一狼静静的相拥在昏暗的内室,香炉中燃着一点残香,冷冽之中有种糜烂的甜味,那是彼岸花开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