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双明的命令刚往下传,张灵骨一行人已经进了山门。
白狼变成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犬模样趴在张灵骨的肩上,老八说它进道观容易触景伤情,去树上和别的鸟唠嗑去了,六柄剑裹在包袱里由张灵骨背着,而羽瞳的白螭化作一条白色小蛇盘在她的手腕上,三人手里都提满了各种小玩意,看上去和普通香客没什么分别。
童言小时候也来过昆吾宫,当时直接从天空飞过也没仔细看山门,这次走上山看到汉白玉的山门,金光闪闪的缙云胜景四个大字,忍不住啧啧两声:“老张,记得提醒我,回去把观海居的招牌换成金的,纯金的那种。”
过了山门还有一百八十层石阶,石阶以条形青石铺得整齐平稳,山路两边古树成荫花香暗送百鸟争鸣,一派洞天福地的风貌。
三人正准备拾阶而上,两列带刀的侍卫从山门鱼贯而入,呼喝着将百姓赶往路的两侧,将中间全清空了。
山门前站着迎客的四位道士立刻抖抖浮尘,十分精神的面带笑容站立在山门的两侧。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顶垂帘小轿从上下慢悠悠的上来,轿子的两侧跟着两位侍婢,一位捧着一个盒子,另一位捧着一个香炉,四位轿夫抬得极稳当,山路倾斜,为了不让轿中人感觉到不舒服,后面两位轿夫半聚着轿杆,不辞辛劳的一路抬到山门前。
四位道士齐齐稽首:“恭迎靖王殿下。”
轿子里传出来一个明显有些中气不足的男声:“我得自个儿走上山去才显得心诚对吧?”
领头的迎客道士头戴莲花冠,他常年迎来送往,应对得十分有分寸,空泛又玄妙的回答:“心诚则灵。”
“那我还是走上去吧,得让神仙多看我两眼,看看我的心有多诚。”
侍婢忙撩开轿帘,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穿着绣金锦袍,脸色却有些苍白的男人从轿中走出来,他的眉眼间带了些疲倦的病容,一下轿子立刻有侍卫来搀扶他,他苦笑一下搭着侍卫的胳膊脚步虚浮的往山上走。
张灵骨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排场,人世权贵的做派让他们觉得新奇又好玩,三人被拦住也不生气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周围的百姓也忍不住小声议论。
“得亏来的是王爷,若是皇上来了咱们都得跪着迎接呢。”
“可美的你吧,若是皇上来了那会封路封山,闲杂人等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靖王爷不是个带兵的将军吗?怎么看起来病恹恹的样子啊?”
“听说杀戮太重被以前杀死的冤魂缠上了,要不也不会来找国师了啊。”
童言用手肘拐了一下张灵骨:“你看看,都是殿下,人家出门是什么排场,你出门呢?我都不想比,可我不得不说,你这个殿下,太寒酸了。”
“我平时都是御剑,用不着轿夫。”张灵骨说。
童言说:“谁还没脚不能自己走呢,这不就是为显摆身份吗?”
“有什么可显摆的啊?让人抬个轿子,有几个人跟在身边拎东西就是排场了?童言,你可真庸俗。”羽瞳不服气的甩了一下马尾,她举起自己的左手,袖子往下滑露出她手腕上白螭:“那样的轿子天下不知道有多少,我的白螭,张灵骨的白狼,那才是万里挑一的,那个王爷再有权有势能找的出一样的来吗?”
童言摇摇头:“和你们两个人没法说话,有钱不花,有权不用,那都是浪费啊。”
“我东海堆着那么多奇珍异宝,若是要我全花光非得累死我不可。”羽瞳对他撇撇嘴。
童言笑嘻嘻的说:“我可以受累帮你花花。”
“那你得先入赘到我们羽家。”羽瞳说。
“咦——”童言夸张的说:“我就知道你看上我了,居然用这种方法来暗示我去向你爹提亲,羽姑娘,我可是有心上人的,你还是对我死了这条心吧。”
张灵骨看向羽瞳,羽瞳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顿时涨红了脸,可她自来就是个不服输的脾气,冷哼一声说:“谁喜欢你了?!我,我还有个八百岁的姑婆婆没嫁人呢,我可以帮你做这个媒哦。”
“谢了,钱我会自己赚,但是心上人嘛,我只有落落一个。”童言说。
羽瞳睁大了眼睛:“你真的喜欢秦落落?她有什么好的啊?你别看她长得那么甜美,其实心肠可坏了。”
“好心肠的姑娘他才不会喜欢呢。”张灵骨听羽瞳说不喜欢童言后心里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毒花最美,烈酒最香,美人嘛,也要有刺的才有味道。”童言大大方方的承认:“乖巧温柔的女孩纵然是省心,可对男人有吸引力的却是不省心的那一种。”
羽瞳眨巴了两下眼睛问:“我是省心的那种还是不省心的?”
“你是闹心的那种。”童言看羽瞳的手挥过来,忙往后一退,不小心踩到一个人的脚:“啊,不好意思啊。”
那个人带了一顶斗笠,斗笠的四面垂了薄纱,被踩了也不说话,往后退进人群里。
童言好奇的想探头去找,却听到张灵骨说:“嗯,走吧,放行了。”
那靖王爷虽然看起来满脸病容走的却不慢,约莫一炷香时间进了后殿,侍卫也全都去后殿防护,普通百姓和香客都能上前山大殿上香了,张灵骨三人也随着众人往山上走。
被拦在山下的众人一起往山上走,一时间人潮涌动有些拥挤,张灵骨不动声色的伸出手臂虚虚的环住羽瞳,将其他人挡在外面。
落后一步的童言看到这一幕,他的目光在张灵骨的背影上扫过,又看了看羽瞳的背影,脸上浮起一个笑:“老张,你这是动了凡心啊,这么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的,眼光太差了。”
昆吾宫的镇宫之宝是一把历代相传的钺,东井为水事,其西曲星曰钺,这一柄传说是从东水里起出来的法器,根据考证是黄帝时巫祝所用,为什么用这样一个形状如斧的沉重法器不可而知,只是这钺上的铭文的确有不可思议的奇功,据说能通天地鬼神。